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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北和夏多得意地哈哈大笑,十分快意。
墨北和夏多坐到岸边的石头上,湿透的上衣脱下来摊开晾着,裤子也湿透了,可谁也不好意思脱掉。已经有男孩女孩换上泳衣在深水里游泳,胆小的就坐在浅水里,把大半个身体泡在水里面,好像这样也算是游过了。也有没带泳衣的男孩子干脆就穿着内裤去游,大大咧咧地一点也不介意被人看到器官的形状。
小金铭和王盛不知道为什么生了气,王盛跟另外两个女孩子打着水仗,小金铭就跟另一个男孩泡在浅水里喁喁私语。李维正在教一个女孩游泳,两个人在水里扑腾来扑腾去,笑声远远地传过来。
乔赟穿着泳裤趟着水过来:“夏多,游泳去啊。”
夏多说:“我不太会,而且也没带泳裤。”
乔赟把手一伸:“就知道你没带。喏,新的。我教你。”
夏多犹豫了一下,抵抗不住游泳的诱惑力,跑到树后去换泳裤了。乔赟的视线不自觉地跟着夏多走,他的身材已经接近成年人的体型,宽肩蜂腰,胸膛结实,手臂稍一用力就有肌肉绷紧。连墨北也不能不赞一句漂亮。
夏多换好泳裤往回走,墨北就看见乔赟的眼睛越来越亮,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笑容,好像整个人都发出光来。等夏多站到他面前,乔赟的脸有些红了,他半天没说话。夏多有些疑问地看了看自己,又看看他:“怎么啦?”
乔赟这才回过神来,一开口声音发哑,忙又清了清嗓子:“没、没事。先活动一下手脚,别等进了水里再抽筋。”
夏多跟着他做了准备运动,两个人就往深水里趟去。
墨北东张西望地看了一会儿,大多数人都泡在水里玩,也有的在岛上走来走去。李哥四个人在做饭,炖江鱼,有几个男孩子也过去凑热闹,用树枝扎着玉米在火上烤,玉米烤得焦黑,人也烤得红通通的。
阳光猛烈,裤子很快就晒得半干,夏多趟着水回来,在墨北身边坐下来,一声不响的。
墨北瞄了一眼,乔赟游得远了。
过了一会儿,墨北说:“怎么啦?”
夏多不吭声。
墨北说:“不能说吗?”
夏多沉默了很久,低声说:“我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墨北看看他,摸了摸他的后背,夏多没提防,浑身一颤,飞快地看了墨北一眼又连忙垂下眼帘。墨北明白了。
夏多说的是“我”不对劲儿,而不是“乔赟”不对劲儿。想必是学游泳的时候,他与乔赟近身接触有了感觉,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又接触过卫屿轩这样的人,所以一下就知道了。
可是知道并不能让他不慌张。
墨北看到他皮肤上突起的一片片的小颗粒,那绝不是因为冷。
“乔小二也是。”夏多低声说,“他摸我,我以为那没什么,男生不都这么闹着玩么,也不一定是有意的。……他身上烫得都快着火了,在水里。”
墨北:“你生气了?”
“我不知道。”沉默了一会儿,夏多又说:“我觉得自己很讨厌,突然就这么觉得。”
墨北大约能理解这种感受,发现自己居然会对同性有反应的时候,他也很害怕,觉得自己有病。发现有同性对自己有感觉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厌憎,对自身的厌憎。觉得一定是自己哪里有了缺陷才会吸引来这种事情,就像老话说的那样,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被骗了是你自己智商低,被强奸了是你平时举止不检点,被偷了是你没看管好自己的财物,被抢了是你选择了错误的路,被霸凌了是你太窝囊,被家暴了是你没带眼识人……
不过,墨北的这种感受又是颠倒的,第一次跟楠哥滚床单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也能做。在床上楠哥很温柔,很耐心,可做完了墨北只感到一片茫然和空虚,好像身体里突然破了一个大洞,漏风,什么都堵不上。但是楠哥很满足,搂着墨北吻他的嘴唇、额头,一下一下地抚摸他的背,直到墨北睡着。
第二天睡醒了,楠哥又做了一次,墨北开始有了些快感,同时涌上来的就是恐慌、厌憎和空虚。
后来,是怎么接受这个事实的呢?是怎么自然地认同自己的欲望的呢?是怎么开始咬紧牙关坚持走这条路的呢?是怎么理直气壮地认为同性恋并不可耻的呢?……墨北有点想不起来了。
“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也可能是错觉。”墨北安慰着夏多,“回去找屿轩哥聊聊?”
夏多点点头,放松了一些。
万小酌举着两根黑乎乎的烤玉米来献宝:“我烤的,别看外表不咋地,可香着呢。”
夏多和墨北道了谢接过来,吃上一口就蹭得嘴皮上一层黑灰,不过的确很香。万小酌得了赞扬,心满意足地继续他的烧烤大业去了。
乔赟不游泳了,他跟万小酌几个人一起试着烤土豆。墨北觉得他的身体呈现一种略显僵硬的扭曲,似乎在强烈克制自己不转向夏多这个方向。
墨北说:“他喜欢你。”
夏多说:“嗯。”
墨北说:“如果你不喜欢他,如果,你不是,你会疏远他吗?不理他?觉得他恶心?”
夏多说:“我不知道。”
墨北说:“至少,在拒绝的时候别让他觉得被羞辱、被厌恶,好吗?”
夏多想了很久,说:“好。”
后来李维又张罗着要跟刘哥坐船去打鱼,夏多又提起精神来跟着去了,回来给墨北学他们是怎么抛网的,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不过从网上往下摘小鱼这活儿他可不干,嫌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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