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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襄先乔月姝离席。她今日是冲着宁远微来的,不论如何都得抓住这个机会试探一二,所以她在看到宁远微离席后就立刻跟了上去。离宴席近些的茅房有两个。一是往东南的后院,二是往东北的临水阁。宁远微走的是东南方向,正是先前柳襄和谢蘅‘谈判’的假山道。柳襄远远的跟着,在宁远微路过小瀑布,穿过小道时,她找准机会掷出手中的石子,石子几乎是贴着宁远微耳畔飞过去的,但宁远微毫无察觉。直到石子撞在一侧的假山上,他才吓的停住了脚步。宁远微疑惑的四下望了眼,最后将视线落在假山上,似是怀疑石子是从假山上掉落,而后加快步伐离开。柳襄将他所有的反应都收入眼底。不论如何看他都不似藏拙,如她先前所判断的一样,这个书生只会些花拳绣腿。这样的身手或许能从房顶上跃下,但绝对上不去,而从褚公羡屋舍中房梁的脚印来看,那人放完证据是原路离开的。如此,宁远微似乎可以暂时排除嫌疑。柳襄沉思片刻后,折身离开。今日太子二皇子谢蘅同时赴云国公府嫡幼女的及笄宴,这也就引得朝中许多大臣临时赴宴,其中就包括刑部尚书,原本也要来云国公府的乔祐年和宋长策便立刻决定趁此机会去见褚公羡。褚公羡成为重犯后,便已被关进暗狱。暗狱是刑部关押重要犯人之地,除了尚书大人外任何人不得涉足,今日尚书大人离开刑部,是他们去见褚公羡的最好时机。宁远微嫌疑缩小,案件便又没了进展。如今只看他们二人能不能从褚公羡口中再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柳襄折身往回走着,到了往东北的岔路口时,她远远就瞧见一人行色匆匆,出于本能的警觉性,她当即便悄悄跟了上去。然才走出几步,便被人叫住:“云麾将军。”柳襄停住脚步回头,见是谢邵忙拱手行礼:“殿下。”谢邵走近她,看了眼她手上的伤,担忧道:“怎么没有上药?”柳襄道:“一点小伤,无碍的,多谢殿下赠药。”谢邵看她片刻后,问道:“药可在身上?”“在。”柳襄点头。谢邵便伸出手道:“给孤。”柳襄下意识拿出药后才反应过来什么,正要收回谢邵却已经拿走了她手中的药瓶。柳襄忙后退了一步:“殿下,使不得。”谢邵看她片刻,道:“云麾将军怕孤?还是觉得孤另有所图?”柳襄闻言飞快抬眸看了眼谢邵,心中暗道,他是不是别有所图他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府中库房里至今还放着他隔几日就送来的各种各样的礼。姑娘不善于隐藏自己的心思,谢邵一眼便瞧了出来,他轻轻一笑道:“云麾将军是觉得孤会强人所难?”柳襄毫不犹豫的摇头:“臣没有这么想。”他若真要强人所难,大可一道赐婚圣旨下来,她便没有拒绝的余地。“既如此,云麾将军怕什么?”谢邵温和道:“前些日子孤去探望云麾将军,云麾将军却始终避而不见,可是有什么顾虑?”柳襄抿着唇,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她回玉京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对玉京的某些规矩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若两家相看,但凡姑娘没有明确拒绝那就是有意,指不定次日媒人就上了门,而他作为太子,连媒人都不必,只需要一道圣旨下来,就再无转圜的余地。她怕引起什么误会,故而才三番两次避而不见。可虽然他们对此都心知肚明,但谢邵毕竟没有明确表过态,她也没法说的这么直白。然她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心中想法,谢邵温和一笑道:“孤允诺,只要云麾将军不点头,便永远不会有赐婚圣旨。”柳襄闻言一怔,定定的看着谢邵:“当真?”谢邵点头:“孤一言九鼎。”柳襄顿时就松了口气。她知道谢邵并非是喜欢她,而是需要将军府的势力稳固储君之位,这些日子每每听杨氏说他又送了礼来她都心惊胆战,生怕哪天一睁眼,圣旨就到了将军府。如今得他这般承诺,她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如此,孤可以给云麾将军上药了?”谢邵说罢也不待她回答就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道:“虽说云麾将军乃巾帼英雄,不在乎这点小伤,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还是要爱惜些才好。”谢邵话说到这个份上,柳襄再拒绝不仅会显得过于矫情,还有些不识好歹了,她只能恭声道谢,任由谢邵给她上药。谢邵边动作麻利的给她上药,边道:“阿蘅自幼身子不好,我们不免多加纵容宠爱些,还请云麾将军见谅。”柳襄连忙道:“此事是臣之过,不该胡乱攀扯世子,世子生气在情理之中。”谢邵没再多言,取出帕子开始包扎,柳襄对此颇有些意外,他身为储君怎么对这种事如此熟练?大约是看出了柳襄的疑惑,谢邵轻笑道:“以前弟弟顽皮常常受伤,又不肯让下人碰,每每都是孤哄着他上药。”柳襄喔了声。皇后虽只太子一位嫡子,但当朝还有好几位年幼的皇子,也不知他说的是哪一个。“好了。”谢邵放开柳襄的手,将药递给她,道:“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再擦一两日伤口便可痊愈,不会留疤。”柳襄恭敬的拱手道谢:“多谢殿下。”谢邵温声道:“云麾将军不必与孤如此客气,想必云麾将军也知道多年前父皇和柳大将军曾为同窗,且都拜帝师为师,若按此论,孤算是云麾将军的师兄。”柳襄:“”这是不是有些牵强?“若是云麾将军不介意,日后孤唤云麾将军的名字可好?”谢邵又道。柳襄没法拒绝,只能说好。谢邵便笑着道:“那日后孤便唤你阿襄,对了,下月初九孤要前往与鹤山庄避暑几日,阿襄可能同去?”柳襄自然不会答应,可正要开口拒绝时,谢邵又道:“阿襄有所不知,其实每年此时都会广邀青年才俊前往与鹤山庄避暑,共同探讨文章策论琴棋书画等,故得名与鹤诗会,颇具才情的贵女也都在邀请之列,乔家两位妹妹也会同行,乔家三妹妹在诗词竞赛中已连续两年拔得头筹,被誉为玉京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谢澹此时也看见了他手中的铃铛。他记得很清楚,乔月姝今日腰间正是系着一串红色的铃铛。谢澹面色一变,疾步往茅房的方向而去。谢蘅捏紧铃铛快步追了上去。湖畔小道到茅房,中间需要经过一扇很大的梨木拱门,再穿过一片荷塘,从荷塘左边绕过去是一个游廊,再往前走就是茅房,而荷塘右手边是一片假山,空间狭窄,连着湖畔的的一个花园。也就是先前贵女们为了看太子三人去的园子。谢蘅远没有谢澹脚程快,他还没穿过梨木拱门,就听到了谢澹的惊呼声。“乔四姑娘!”谢蘅心一沉,加快脚步进去。他刚踏过门槛,就见浑身湿透了的谢澹正脱下外袍裹住同样浑身湿透昏迷不醒的乔月姝,而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柳襄将手中提溜的人扔到了地上。谢蘅脸色黑沉的盯着昏迷过去衣衫湿透的男子,隐约觉得眼熟,左右是今日参加宴会之人。他又抬眸看了眼谢澹,谢澹此时眼神猩红骇人,周身弥漫着杀气,谢蘅从未见他如此,神色愈显复杂。乔月姝和柳襄都是湿透了的,他将视线别开,沉声道:“怎么回事?”柳襄亦是浑身充斥着肃杀之气,声音前所未有的冷冽:“我从东南方向过来,在岔路口见他鬼鬼祟祟,心生猜疑便跟了过来,到这里时正见他在水中去拉四妹妹。”说罢,她看了眼谢澹,道:“所幸二皇子及时赶到先一步将四妹妹救了起来。”她与谢澹几乎是同时看到这一幕的,同时跳下去救人,只是她不大会泅水动作慢些,眼看那男子要碰到乔月姝时,谢澹及时阻止了他,而她一掌将这男子劈晕后带上了岸。柳襄话音才落,外头就传来了动静。“就在那边,快,快去救人。”“我亲眼看到是位姑娘出了事,似乎是乔家四姑娘,还有位公子在里头!”“”一片极其杂乱的声音快速朝这边涌来。柳襄几人脸色登时大变。谢蘅反应最快,朝柳襄道:“先将这人藏起来!”柳襄才将那男人藏到假山后的小道中,外头的人已经要靠近梨木拱门了。情急之下没有时间想更好的办法,谢蘅只能朝谢澹道:“先走!”谢澹抱着乔月姝刚起身,便想到什么,神色冷沉道:“方才很多人都看到乔四姑娘离席,若是见不到人,仅凭那句话,乔四姑娘的名声就毁了。”‘我亲眼见到是位姑娘出事,似乎是乔四姑娘,里面还有位公子’就算现在离开,谢蘅将人挡了下来,可乔月姝昏迷不醒衣裙也湿透了,就算()有办法让她快速醒来,短时间内也找不出一套一模一样的干净裙子来,而只要她不现身就必会惹来诸多猜疑,就算明面上不说,暗地里指不定要怎么造谣。当今世道毁掉一个女子太容易了,只需只字片语就能让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更何况还是乔家这样的清誉世家。且就算走,这里四通八达能走到哪里去,只要别有用心之人进来没有见到人,就一定会四处寻找,他们对国公府又不熟,光天化日下就这么抱着乔月姝出去,难保不会撞见人。谢蘅自也明白这些,可现在事态紧急,已经没有更好的法子了。若叫人看见谢澹抱着浑身湿透的乔月姝,一样会名声尽毁,而且谢澹也会被牵连。陛下才刚选定乔大爷为太子太傅,转头二皇子就救了落水的乔月姝,在外人看来这绝对不会是巧合,只怕明日早朝上文官就会弹劾谢澹。柳襄心念急速运转后,急声道:“我留下!()”≈ap;ldo;那人只说看见了位姑娘,我大可以辩驳说是她看错了,二皇子,带四表妹走!?()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谢澹皱了皱眉,如此虽可以将乔月姝摘出去,但柳襄却脱不了身了。他做不来这样的事。谢蘅亦是冷眉瞪向柳襄,但碍于柳襄浑身湿透,他只垂眸盯着她的裙摆,喝道:“没你的事,立刻走!”此时外头的动静越来越近,眼看就要靠近梨木拱门,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争执了,柳襄疾步走向谢澹,冷声道:“我是要回边关的,边关不在乎这些小节,若是四表妹被发现了,日后可就没法在玉京立足了。”谢澹还要再说什么,柳襄就一掌将他推出去:“走!”眼看人要涌进来,谢澹再不走柳襄和乔月姝一个都救不了,他心一横飞快闪身藏入假山小道中。谢蘅此时已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女人还真是豁得出去!而此般情境他也不能留在这里了,否则必要沾上一身腥!谢蘅转身离开,可才走出两步他就停下了脚步,重重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又飞快转身走向柳襄。这女人简直是疯了!谢蘅边疾步走向柳襄边脱下外袍,在所有人涌进来的同时将柳襄裹住,遮挡的严严实实。柳襄已经做好独自面对的打算,她本想着跳进荷塘,如此进来的人顶多也只能看见她的脸,闹不出什么大动静来,且当着文武百官调戏世子的事都做了,也不怕这点流言,可她没想到,谢蘅会回来。还会将她紧紧护在怀中。她怔愣片刻后,看着他冷硬的下颚,喃喃道:“我不怕的,我是将军,军中不在乎这些。”谢蘅没好气斥道:“那也是姑娘!”她这幅样子被人看去,名声就全毁了!柳襄盯着怒气腾腾的凶她的人,轻轻低下头,闷闷的嗯了声。他不是那般讨厌她么,他这么做就等于将自己也搭进来了。他不怕()么。()而此时涌进来的人看着这一幕全部都怔在了原地。?榶酥提醒您《夫君他天下节♀完整章节』()谢蘅虽是背对着他们,可他今日现身了宴席,所有人都记得他这身衣裳。
那百金一匹的蓝色金丝云纹边锦袍此时正全部笼罩着他怀里的人,连跟头发丝都瞧不见。随着人群冲进来的阮青姝脸色顿时一片惨白。怎么会是世子!她惊愕盯着那道背影,指尖几乎要扣到肉中了。一阵寂静中,又有一阵动静传来,却是谢邵云夫人和乔月华等人听到消息赶了过来。乔月华听闻是乔月姝出了事,急急赶了过来,可怎么也没想到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幕。谢邵是在半路撞见了云夫人一行人,得知这边出了事才赶紧一道过来。他看了眼被谢蘅包的严严实实的人,心头猛地一沉。他很清楚谢蘅一直只将月姝当做妹妹看,可出了这事若他不娶月姝,月姝也没法嫁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蘅此时心里亦是一阵烦乱。他侧首扫向涌进来的人群,厉声道:“滚出去!”谢邵看见地上的一摊水渍,顿时就反应了过来,连忙转身看向跟过来的几个公子,几位公子立刻低下头,跟着谢邵一道出了梨木拱门。其实谢蘅将人紧紧护在怀里,他们就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瞧见。方才走神不过是因为惋惜罢了。他们中几乎都请媒人登过乔家的门,今儿这事一出,乔家四姑娘注定不是他们能肖想的了。待所用公子都退到了梨木门后,云夫人才白着脸忐忑上前,轻声道:“乔四姑娘没事吧?”出了这事最焦急的莫过于主家了,这要是闹出什么不得了的动静来,他们也得跟着遭殃。柳襄默了默,从谢蘅怀里探出一个脑袋来,道:“是我,柳襄。”她的声音一出,所有人又是一震。且公子们虽出了拱门,但却是能听到里头的声音的,柳襄的声音一出,谢邵顿时攥紧了拳头,眼底满是错愕,怎么会是她!白夫人看着那张艳丽的脸庞,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云云麾将军。”乔月华亦是惊愕的看着柳襄。谢蘅侧眸扫了眼众人,很快就将视线锁定在阮青姝身上,阮青姝正错愕的盯着柳襄,没能察觉到谢蘅带着杀气的目光,可她身旁的乔月华和云六姑娘却看见了。二人各自皱了皱眉头,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阮青姝。柳襄坦荡迎上云夫人的视线,解释道:“我方才路过此地,不慎落了水,恰好被世子救了。”云夫人一听原是这么回事,心头松了大半,忙道:“云麾将军先随我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吧。”柳襄正要点头,便见阮青姝拧眉在四下张望,而这时她率先注意到了延续到假山小道中的那条水渍,心中猛地一咯噔,忙朝乔月华眨了眨眼。()乔月华正疑惑她为何会落水,猝不及防接收到她的示意,电光火石间突然明白了什么。四妹妹至今不见踪影,而她并不认为以柳襄的身手会落入荷塘,这其中怕是另有隐情!乔月华不动声色的看向身侧的阮青姝,而后她见阮青姝盯着某处眼神一亮,她快速瞥了眼,见是一条蜿蜒至假山小道中的水渍。乔月华立刻便意识到小道中可能藏着谁。“那边有()”≈ap;ldo;啪!?()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众人纷纷闻声望来,却见阮青姝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乔月华,半晌才吼出声音:“你,你作甚!”乔月华冷冷盯着她,道:“方才你说四妹妹出了事,却不说是落水,引得诸位公子情急之下没有避嫌便冲了进来,幸得世子在此护着昭昭表妹,若无世子相救待诸位公子冲进来后果不堪设想,你安的是什么心!”阮青姝正要辩解,乔月华又一巴掌搭在她旁边姑娘的脸上:“你方才口口声声喊着四妹妹出事,还有位公子在里头,可此处与宴席隔着一座院子,你是长了千里眼看见的吗?”那姑娘被打的发懵,本能的辩解着:“我我是恰好过来如厕看看见四姑娘落水啊!”她话还未说完,乔月华又是一巴掌过去:“你既然看见四妹妹落水,为何不明说,还要引公子们前来,是何居心!”那姑娘正是先前跟在阮青姝身边的陈家的姑娘,她捂着脸眼泪啪嗒往下落:“我我一时情急,没有反应过来啊!”乔月华丝毫不手软的再次一巴掌落下,厉声道:“陈姑娘,你现在可看清楚了,这可是四妹妹?你连人都没看清便肆意宣扬坏四妹妹名声,引得人来却见是昭昭表妹,陈姑娘这一箭双雕当真是用的极妙!”“同为女子,你难道不知姑娘家的名声何其重要?为何还要陷害我两位妹妹,难不成,我两位妹妹得罪过两位姑娘?”乔月华边说边看冷冷向阮青姝。阮青姝被她吓的捂着脸往后退了一步。这时,柳襄再次从谢蘅怀里探出头道:“今日晌午,阮姑娘和陈姑娘特意来骂我和四表妹,我一时嘴快,得罪过她们。”谢蘅瞪了眼柳襄,柳襄忙将头收了回去埋在他怀里。他深吸一口气后,侧首冷声道:“本世子方才路过这里听到有人落水求救,过来见竟是云麾将军,众所周知,云麾将军身手不凡,绝不可能无缘无故落水,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蹊跷,再者,本世子才刚将云麾将军救起来,诸位就到了,这未免太巧合了,难不成,有人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谢蘅这话一出,众人心中顿时就有了计较。高门大户之间的那些事向来是瞒不住的,尤其是儿女情长什么的,所以在场众人对于阮青姝喜欢谢蘅一事那都是心知肚明的。如今看来,多半是阮青姝因为柳襄宫宴调戏谢蘅一事,跑去骂人反倒被教训了,()因此怀恨在心,才想出这个么馊主意来害柳襄,只是没想到谢蘅赶在他们到来之前救下了柳襄。()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榶酥提醒您《夫君他天下节?完整章节』()云夫人听到这里,眼神凌厉的看向陈姑娘:“陈姑娘,若按世子所说,云麾将军落水后就被世子所救,顶多也就小半刻不到,可这里到宴席怎么也要一刻钟,来回就得两刻钟,请问陈姑娘是怎么提前知道云麾将军一刻半钟后要在此地落水的!又为何还要损毁乔四姑娘的名声?”云夫人作为国公府夫人,对后宅这些手段是不会陌生的,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哪还能理不出个章程来。阮家她确实是得罪不起,但谢蘅开了口那就不一样了。两害相权取其轻,更何况还将乔家牵扯了进去,她不用想都知道此时应该向着谁。陈姑娘被质问的哑口无言,下意识看向阮青姝。阮青姝却快速撇过头去,事情到这一步,她只能选择独善其身。陈姑娘立刻就明白这是要拿她挡刀了,当即吓的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乔月华遂看向云夫人道:“诸位此时在这里多有不妥,不如先移步外间再细细审问。”云夫人点头,带着众人往外走去。就在这时阮青姝猛地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假山小道,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云六姑娘就和乔月华同时一左一右拽住了她。乔月华别有深意的看了眼云六姑娘,云六姑娘朝她轻轻颔首后,与她一人一边半扶半拖将阮青姝拉了出去。“你们干什么,放开我,那边”“闭嘴!”乔月华冷声打断她:“阮姑娘急什么,今日世子与昭昭表妹遭人陷害,若与你有半点干系,乔家,柳家,明王府必不会善罢甘休!”阮青姝在她出声时就飞快捂住了脸,生怕她再一巴掌落下去。乔月华却不再看她,朝谢邵道:“昭昭表妹不可能平白无故落入荷塘,还请殿下立刻派人进去查探。”云夫人愣了愣后,正要开口,乔月华便淡淡道:“事情出在云国公府,未查出真相前,我信不过云国公府的人!”谢邵与她对视一眼,隐约明白了什么,唤来自己的贴身侍卫欲亲自进去搜查。云六姑娘这时突然开口道:“殿下初次过来,对此处不熟悉,不如臣女为殿下领路?正好也带云麾将军去换身衣裳。”谢邵还未开口,便听乔月华道:“那便多谢云妹妹了。”谢邵看了眼乔月华,淡淡嗯了声。待谢邵离开,云夫人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她好歹也是国公夫人,被小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了面子,心里岂会好受,但她也明白此时乔月华的心情,便记恨上了阮青姝和陈姑娘。阮青姝国公府动不得,但陈家,她是不惧的。云夫人冷声唤了两个婆子来控制住陈姑娘,道:“在事情没有查清前,还请陈姑娘和阮姑娘留在此处。”()同时,她又吩咐人散了宴席,并封锁了这条路,免得再有更多的人听到动静过来。阮青姝的长兄此时也过来了,正要上前想带阮青姝走,听得云夫人这话,便神色阴郁的看了眼她,云夫人只当瞧不见。要是明王府迁怒,她自身都难保,难不成还要保阮青姝!“那边小道上有水渍,肯定藏了人。”阮青姝看见兄长过来,终于有了底气,这才继续将方才未说完的话喊了出来。阮大公子还未开口,乔月华便冷声道:“藏了人?那不如就请阮姑娘进去搜一搜,看看藏了什么人,我倒是也想知道,阮姑娘还藏了什么人在这里头。”陈姑娘闻言脸色又白了几分。阮青姝则是咬牙反驳:“我没有!”阮大公子一把将阮青姝拉到身后,道:“够了!”“殿下已亲自进去搜查,事情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阮青姝遂低着头,不再言语。她来过这里,对周围的地形还算熟悉,若乔月姝当真在里头,肯定是出不来的!她倒要看看她能藏到哪里去!-所有人到了拱门外,谢蘅仍没有放开柳襄。柳襄拢住拖到地上的外袍,偷偷瞥了眼他,轻声道:“世子?”谢蘅回过神来,突然抬手将手中铃铛递给柳襄:“这是你的?”柳襄忙伸手去接:“这是我送给四表妹的,怎么在世子这里?”谢蘅眼神一变,捏紧铃铛。柳襄疑惑的看向他:“世子?”这是给她还是不给?谢蘅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柳襄没有多想,只道是他还在生气,便轻声道:“现在怎么办?”好半晌后,谢蘅放下手,重重将铃铛捏在手心,沉声道:“现在才想起怎么办?方才那不管不顾的气势去哪了?”柳襄闭上嘴不吭声了。谢邵和云六姑娘进来,便见二人沉默着靠在石壁上。谢邵顿了顿,走过去看向柳襄道:“云麾将军没事吧?”柳襄摇头:“谢殿下,臣没事。”云六姑娘这时上前轻声道:“我带云麾将军去换身干净的衣裳。”说罢,她朝柳襄使了个眼色:“外头人多不方便出去,我们从这边过去吧?”她们此处说话,外头是能听见的。柳襄意会到什么,看了眼谢蘅,谢蘅默了默后,抬脚朝小道走去,谢邵吩咐侍卫四下查探后,也跟了上去。几人穿过狭窄的小道,转了两个弯就看见了谢澹和昏迷不醒的乔月姝,还有一个被打晕的男子。云六姑娘心头早有猜测,也不多问,只是垂首道:“我带二皇子乔姑娘去祖母的院里。”谢澹轻轻皱了皱眉头。从另一头出去也是园子,光天化日下很难保证不被人撞见,也正是因此他才冒险躲在此处,并未离开。云六姑娘知他所虑,道:“这座假山有一条密道,可直接到祖母的院子外头。”几人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谢邵和谢蘅留在这里处理后续事宜,谢澹抱着乔月姝和柳襄随云六姑娘从密道离开。谢邵盯着地上的男子,眼底隐有暗光闪过。他不用多问也已经猜到了整件事的缘由。真正落水的是乔月姝,地上的男子是安排救乔月姝的人,而谢蘅几人撞破此事,情急之下谢澹带走乔月姝,柳襄替乔月姝挡了这一劫。只是他不明白,谢蘅为何会同意。他不可能不知道经此一事后他和柳襄要面对什么。而谢蘅低头盯着手中红色铃铛,同样在走神。‘不知我两位妹妹,可曾得罪过两位姑娘?’乔月华的那一句话突然点醒了他。重云在玉京寻了数日都没有此铃铛的线索,只在晚市中听人说这是北边来的东西,那时他并没有将铃铛与柳襄联系在一起。玉京不卖这样的铃铛,而乔月姝从来没有去过北边,她身边从北地边关回来的人,只有柳襄。她们是表姊妹,互赠礼物再正常不过。若乔月姝身上这串铃铛是柳襄所赠,那么他寝房中那颗便也是柳襄的。如此一来就都说的通了。他后来查过,那日上承福寺人中,恰好也有柳襄。柳家的祖坟就在承福寺半山腰。柳襄上坟时到城隍庙避雨,遇见了晕倒在雨中的他,而她有内力在身,可以轻而易举将他带进城隍庙。他心中有了猜疑后,便出言试探她。果然,是她!“阿蘅?阿蘅?”谢邵唤了几声,谢蘅才回神抬眸看向他。“这人如何处置?”谢邵便又问了一遍。谢蘅淡淡看向地上的人,许久后,才道:“殿下看着办吧。”谢邵顿了顿,看向谢蘅道:“今日这事,到底有损云麾将军的清誉,阿蘅打算如何处置?”谢蘅忍了又忍,道:“看她想如何!”若真是她救的他,那么他的衣裳是不是也是她烤干的。如此,她将他全部看完了?!那么她到底有没有揭开过他的面具,知不知道他是谁!若是不知道,她就这么随便扒人衣裳?若是知道,她怎么能扒他衣裳!谢蘅一口气憋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但这口气总得出出去才行!半晌后,他咬牙道:“她说她看见这个人鬼鬼祟祟而来,说明他对此事不会不知情,甚至参与谋划,弄死还是砍了,殿下看着办。”那个她是谁,谢邵隐约能猜到,他再次低头看了眼地上的人。他隐约记得这似乎是阮家旁支的一个公子。谢邵跟在谢蘅身后出去,唤来离的近些的侍卫,轻声吩咐了几句。而就在他吩咐侍卫时,谢蘅已经风风火火的出了拱门:“阮家陈家所有公子何在,来人,给本世子全都绑了!”谢邵眉心一跳,赶紧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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