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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泽书知道盛家的院子里有一片不小的花田。
他听园丁说过,这田别的不种,一年四季只开一季,唯独开的那一季,堪称盛景。
——但在看到满眼淡紫色的时候,他还是怔住了。
何泽书蹲下来,指尖拂过面前的小花,沉默了很久。
盛缙静静站在他身后,看着何泽书纤瘦的背影,回忆像泄洪一样放出来。
他很自然而然地回想起四年前,那时候还是早春,连冬天的寒气都没褪去,何泽书穿着件薄薄的毛衣站在这儿,肚子里揣着当时还没成型的叶子,但已经可以看出点些微的轮廓了。
——那一天,距离两个人开始不宣之于口的同居生活,已经将近三个月了。
那实在是一个可以用“微妙”来形容的阶段。盛缙会“暂时”在工作之余回到这栋别墅,何泽书也“暂时”休学在这栋别墅调养,两个“过客”因为名为“暂时”的缘分相聚在这里,源于某些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们不去谈这个“暂时”何时结束,只日复一日将眼前的日子维系下去。
盛缙站在屋檐下,伸手,接住了些早春的薄薄雾雨:“何泽书,这段时间结束后,以前困住你的枷锁大概就都不存在了吧。”
那一年,这片花田还在不停“翻新”,按时序种植应季的鲜花,这个时候,正种着大片金黄的迎春,在濛濛的春雨中,焕发着不可思议的生命力,在早春的时节里齐齐歌唱着新生。
那个人站在花田前,轻轻点了点头:“嗯。”
盛缙站在他身后,双手轻轻攥住,又慢慢地松开:“你有什么……要去的地方,或者想做的事吗?”
何泽书陷入片刻的失神。
半晌,他突然开口:“我在一个帖子上看到过一个旅行作家,她说自己有次走到汉布尔登的温泉旅馆,坐在桌前码字的时候,一转头,突然发现窗外下雪了。”
“她说那个瞬间她很感动,所有旅行和写作的疲惫都被消解。”
“盛总,你见过欧洲乡村的雪吗?你住过温泉旅馆吗?”何泽书停顿了一下,伸手接住了飘下来的一瓣迎春花,“这些……真的很美吗?”
他专注地看着手里的花瓣,双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动。他还是很瘦,不管花多大力气都喂不胖,从睡衣袖口处露出的一截手臂显得格外纤细,放在宽大的衣袍里,格外的空空荡荡。
盛缙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紧紧握住了何泽书的手,他一垂眸,正对上对方带着诧异的眼睛。盛总罕见地慌了一瞬,他飞速收回手,面上仍旧波澜不惊:“确实很美。”
“
()还有,你手很凉,初春的气候还是要注意,进屋坐会儿吧。”()
盛缙看着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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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希望这个人不必再劳碌,能感受到生活到从容;他希望这个人稍微胖些,多笑些;他最希望这个人能留下来,不论他想去哪,想做什么,最后还能回到这栋别墅,回到自己身边
盛总想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何泽书。”
所以这是他一生一次有勇无谋的唐突开口——
“我们结婚吧。”
“阿缙?阿缙?盛总!”
盛缙感觉到有人晃自己,才从回忆里慢慢清醒过来:“……小书?”
“太好了,”何泽书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看花看魔怔了。”
他“啪”一下拍了拍盛缙的肩膀,眼睛弯起来,真的跟月牙神似:“黎叔喊咱们回去吃饭。”
“好。”盛缙含着笑意看着他。
两人一起朝餐厅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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