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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稚端上茶几上的水杯,垂眸喝了一口。
“最近在忙什么?”楼问津出声。
语气疏淡,只有客气。
梁稚动作顿了顿,“没忙什么,尽量保证公司不?要倒闭。”
七月,泰国宣布放弃固定汇率制度,一时外资大量撤离,金融市场震荡,股市暴跌,大量公司倒闭,工人失业。
好在梁稚听?从了顾隽生的建议,没有盲目扩展业务,还提前削减了许多的进口类目,这才在危机发生之初,扛住了第一波冲击。
在过分宽敞的客厅里,沉默也仿佛变作实质性的东西,突兀地?横亘于两人之间。
片刻,楼问津抬腕看了看手?表,这动作通常意味着,他将要找理由告辞了。
果真?他说:“定了下午的机票,我得先回酒店收拾东西,就不?继续打扰了。”
梁稚点了点头。
楼问津目光稍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偏了一偏,却在将要瞥见她的脸时,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他站起身,神色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像是下了决心,说道:“对我而言,庭审结果很是公正,这件事也彻底告一段落。请梁小?姐……不?必再自苦,尽力过好自己的人生。”
梁小?姐。
从前他唤这个称呼,总是带有别?的意味,无论讥讽,或是调情。
如?今,在他这里,它?回归了它?本来的用途。
楼问津最后颔一颔首,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古叔,麻烦帮忙送一送客。”梁稚说道。
楼问津身影稍稍地?顿了一顿,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古叔走了出来,小?跑两步跟上楼问津,一道往大门?口走去。
那身影下了台阶,穿过庭院扶疏的花木,便?再也看不?见了。
梁稚低下头去,把?额头抵在扶手?冰凉的皮面之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时候收到过一份礼物,是上发条的音乐娃娃,玩久以后,梳齿不?知什么时候磕断了一根,于是那首生日快乐歌,在唱到第三句的时候,因为缺了一个音符,仿佛漏电一样,十分的怪异。
她觉得自己就是那缺了梳齿的发条娃娃,拧紧了发条照样运作,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奏出来的旋律有多么的不?对劲。
——她也搞不?懂自己了,这不?是她早有预料的结果吗,为什么真?的发生以后,她是如?此的不?开心。
这次庭审,沈惟慈和沈惟茵也从香港回来了。
沈惟彰的案件尚未开庭,但锒铛入狱已成定局。沈大嫂同他离了婚,带着儿子去了雅加达。
沈家原本便?人丁不?兴,如?此更显寥落。沈母而今同沈惟慈一起住在香港,过着几如?槁木的生活,兴许,唯一的盼头便?是看着沈惟慈完婚,再为家里添一个新?生命。
只是无论沈母如?何的软硬兼施,沈惟慈都不?肯答应出去相亲,只说做医生的工作忙,实在无暇分心,况且,这已然是新?时代?,四十来岁方才结婚的,大有人在。沈母每每念叨,以她的身体状况,恐怕是活不?到那时候了。
姐弟两人在庇城能逗留的时间不?长?,返回香港之前,沈惟茵去与梁稚见了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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