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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微微阖着双眼,显然已经进入浅眠了。袭人叹了口气,低声道:“从未见过我们这位爷这般模样,便是拜师,也做的实在太过了些竟将人折磨成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听他的话音,只怕这一日也不曾吃好,真是”他眼内清清楚楚地写着心疼,倒令迎春若有所思打量了他好一会儿,随即轻声一笑,道:“那你们也快些去歇息,明早只怕还有的忙。我不过是来看一眼,既然无事,我便去了。”袭人全副心神都放在后头那位小祖宗身上,也无心思与迎春过多寒暄,忙道:“迎三爷慢走。”这一夜真是黑甜一觉,不知所踪。宝玉引狼入室被堵在房门口的宝玉提着手中一包裹的糕点,全然不知晓面前的师父大人为何又愤怒地炸了一身毛,只得干巴巴回道:“回师父,是点心。”张逸然心内登时又簇簇蹿起无数小火苗来,呼啦呼啦地烧着,跳着脚责问眼前一脸茫然的蠢徒弟:“怎么,我们张家的点心便这般入不了你的眼么?”宝玉:他迟疑了片刻,眨眨眼,慢吞吞将手中的包裹放的远了些。“不过是因着家中人担心,方才令我带着的。师父若是不喜,徒儿下次不带了便是。”张家二爷哼了一声,这才觉着心中略微熨帖了些,一言不发背着手往里走。他石青色的袍子干净而整洁,上头一丝褶皱也无,用黑珠子线细细绣出了几丛挺拔的修竹。整个人的脊背挺的笔直,自有一股令人侧目的文人风骨,一眼看去,只令人觉着正气凛然,就如这劲竹般高洁而坚韧。只是他一扭头,却瞬间将这些个所谓的好印象全都呼啦啦打破了个彻底,略薄的唇一抿,硬生生抿出一个有些刻薄的弧度来,恶声恶气道:“还愣在那里干嘛?等着种蘑菇呢?”宝玉只得跟上,眼见着对方又进了昨日的书房,抱出来了另一摞一直堆到他腰际的书时,登时觉着眼前一黑。天要亡我。自此之后,宝玉便算是正式拜入了张家二爷门下,日日来张府中念书,也逐渐认得了府中的几个主子,过的倒也顺遂。谁知不过日后,张逸然上朝之时,刚议完朝政,便见文臣中有一素日与他不合的言官缓缓出列,笑道:“听闻张大人如今刚收了一个冰雪聪明的徒弟,费尽心神教导于他,倒教我等好生羡慕。”“哦?”皇帝闻言,大感兴趣,也将眸光投注过来,“张爱卿,果真?”张逸然眼见此情形,只得也出了列,答道:“回陛下,臣确实收了一徒弟。只是冰雪聪明谈不上,也不过是资质平庸之徒罢了。”那言官却由不得他糊弄,忙笑道:“张大人此言差矣,那荣国府的公子哥儿自生下来便是带了一块五彩晶莹的宝玉的,自然有大造化,京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怎么到了张大人口中,便变成了这些个资质平庸之徒呢?”张逸然将他眼中闪动的恶意看了个清清楚楚,再去望皇帝时,果然见端坐于鎏金皇座之上的皇帝面色阴沉了下来。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扶手,淡淡道:“张卿,原来收的是贾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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