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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伸缩性（第1页）

关于巢穴在哪的问题，黑龙连吼了两声作为回应。龙与人之间存在严重的语言隔阂，黎危不可能每句都理解，只大概明白黑龙否认了深渊这个地点。野猪肉很快就烤好了，香气四溢。如果这不是黑龙山谷，恐怕已经引来了不少野兽。黎危坐在篝火旁，靠着黑龙庞大的身躯，吃得很斯文。他用小刀撕下一片送入口中，虽然没什么调味，但十分鲜美。“你不摘掉手套吗？”姬穆顿了顿，“我的意思是，弄脏了会不会不方便？”黎危说：“习惯了。”野外于人类而言一直是非常危险的地方，戴上手套可以有效避免被突如其来的毒虫咬伤。当然，一副好的手套也很昂贵，大多数佣兵买不起。黎危的所有手套都是由黑蛛丝与特殊棉丝编织出来的，材料十分珍贵，整座灯塔几乎只有他一个人在用。“我有一个朋友和你一样，也很喜欢戴手套。”姬穆突然说，像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他永远衣冠齐楚、井然有序，我有时候会怀疑他连睡觉也不会脱掉外套、摘去手套，只会板板正正地躺在那里，就像一具尸体。”姬穆说的是谁不言而喻。对于“朋友”这个称谓，黎危抬眸看了姬穆一眼。在灯塔，鲜少有人自称他的朋友。黎危问：“你的朋友叫什么？”姬穆一愣，许久不言。半晌，她才自顾自地转移话题：“怎么样？山谷野猪风味不错吧？我洒了些盐桑叶磨出来的粉末，有点咸味的同时还能吃醋野猪肉的原滋原味。”黎危没逼得太紧，顺着话题聊下去：“山谷里有很多野猪？”姬穆点了下头：“虽然黑龙经常捕猎野猪，但它们数量太少了，加上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对野猪群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野猪群繁衍速度快，几乎泛滥成灾了。姬穆和小黑龙的感情显然不错，一边吃一边不忘投喂。小黑龙对投喂的量不满意，发出低低的哼声，像是撒娇。“一次性吃太多对胃不好。”姬穆严肃道，“要少食多餐。”小狗用硕大的脑袋拱了拱姬穆的手，像是在说知道了。旁边的大黑龙哼了声，喷出一股浓厚的热气。黎危听出来了，这是在不屑呢。黑龙天生食生肉，熟制的肉类对它们而言应该缺少了些味道。黎危用刀在猪腿肉上剐了一圈，一大片熟肉脱落下来，他拎着，侧放到黑龙嘴边。黑龙：“……”黎危遗憾道：“不吃就给小狗吧。”黑龙猛一吭脑袋，咬住黎危手中的猪肉咽下去，都不带嚼的。黎危掀了下唇。“你好像一点都不怕它。”姬穆显然知道成年黑龙的尿性，忌惮的同时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不论它现在有多听话，该残暴的时候可不会温柔。”黎危听出了姬穆的话外之音，但毫无羞赧之意，又给黑龙喂去一大块肉：“大概因为它很像我养的一只章鱼吧。”黑龙没什么反应，金色的眼睛在篝火的映射下透着漂亮威严的色泽。姬穆怀疑这人已经疯了。章鱼和黑龙，一个深海生物，一个是天空霸主，怎么都扯不到一起去，外形更是天壤之别，哪来像字一说？黎危问：“你来山谷多久了？”“记不清了，三个月？六个月？总之很久了。”姬穆说，“我很喜欢这里。”黎危环顾四周，山谷静谧，偶有虫鸣。虽然对于人类而言生活条件很差，但灯塔也没好哪里去。这里自成一套生态环境，有木有水有食物，相比外界的荒芜，还真像个世外桃源。“既然你知道它们掳人类回来是做什么的，就不怕它也一样？”“小狗不会的。”姬穆摸摸小黑龙的犄角，“它是个好孩子。”黎危偏头，看了眼旁边的大黑龙。后者神奇领悟了黎危的意思——你是个坏孩子。它突然张开嘴巴，叼住黎危的半条手臂一口吞下！黎危也不抽手，就看着它。僵持半天，黑龙喷了口气。它紧紧咬住黎危的手臂，牙齿隔着布料撕磨。有点痛，但连布料都没破。黎危随它去，继续道：“有些东西是生物天性，不是培养出的感情能抗衡的。”小狗再次做出进攻的姿态，顶着大黑龙的威压对黎危发出威胁的嘶吼。这次黑龙都懒得回应，继续叼着黎危的胳膊磨牙。“别怕，姐姐不会离开你。”姬穆安抚地摸摸小狗，转而对黎危道，“虽然你是我的同类，但如果你想劝我离开，还是免了吧。”“……”“你现在可能更需要操心自己。”姬穆看了眼大黑龙，“虽然黑龙智商很高，但平时愿意和你沟通只是因为它心情好，就像人类对待宠物一样，失控的时候可是六亲不认的。”黎危注视了姬穆好一会儿。姬穆完全不想离开山谷。

是真心的，还是被污染精神控制的结果？姬穆被看得十分不适，仿佛身体与思想都被完全洞穿，她起身送客：“抱歉，你们得离开了，小狗很怕你旁边这位，现在很不舒服。”小黑龙低吼一声，像在反驳。黎危平淡道：“好吧。”他抽了下手，没抽动，于是抓了下黑龙的舌根，后者立刻松开，退后一步低吼一声。黎危抽出自己湿漉漉的手臂，对姬穆说：“下次见。”姬穆看着黎危的背影，忍不住道：“你要小心……山谷里虽然没有黑龙以外的大型生物，但是有很多虫类，这里的果子与植被都不要食用，大多含有剧毒。”话音刚落，大黑龙咬住旁边树枝上的鲜红果实，一口吞下。姬穆：“……黑龙几乎百毒不侵，这些东西对它们来说只能算小零食。”黎危说：“谢谢提醒。”“你最需要小心的是谁应该清楚吧？”姬穆说，“如果你会游泳的话，建议你潜进寒潭找一种名为莼胶的植物，它会定期分泌一些胶质物……可以充分发挥肌肉的伸缩性。”“……”第一次听到这么别致的提醒，黎危思考了两秒，“谢谢？”姬穆认真回应：“不客气。”黑龙伏身，回首吼了下，似乎示意黎危上来。等黎危翻上龙脊，它立刻冲向灰暗的天空。但不过片刻，它又俯冲向山谷的另一片位置……这个路线分外眼熟。他们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寒潭旁边，瀑布的水声依然猛烈。黎危眉梢微动……总不至于是采取了姬穆最后的建议。然而黑龙却朝着瀑布的方向，低低吼了几声。黎危明悟了：“你的巢穴在瀑布后面？”“吼。”之前的提问只是为了逗它玩，黎危没想到它真的在山谷有窝。……是他判断错误吗。黎危不慌不忙地拿出射锚枪，来到水边抹去掉上面已经干涸的血液，是之前杀鬣狗时留下的。手套也因为吃了野猪肉沾了吸些许油脂，他摘下，清洗干净后送到黑龙嘴边，淡道：“咬着。”“……吼。”精神上不情愿，但身体却很诚实。庞大威严的黑龙就像一条大狗，端正地坐在一边，嘴里叼着人类的黑色手套。黎危走向瀑布处，用射锚枪瞄准了中心位置。锚钩急射而出，穿透瀑布后过了两秒才牢牢钉在内部的岩壁上。看来里面确实有个很大的空间。黎危紧抓射锚枪，身体轻轻一跃，便借力穿过瀑布，稳稳落在了一处岩壁上。轰隆隆的瀑布声就在身后，引得有些耳鸣。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黎危也不在意。此间昏暗无比，虽然外面就是水源，但这里却充斥着一股干燥的气息。黎危收回射锚枪，捡起地上的树枝与枯草做了个简易的火把。火苗摇曳，在两壁拉出长长的人影。这个洞穴比黎危想象的还要深，往里面走了约莫一分钟，身后的瀑布声已经十分微弱了，他却还没走到洞穴的源头。两边的石壁都一些陷进去的孔洞，还有蜡烛燃烧过后留下的油脂。有人类曾在这里住过。再往里走，空间豁然开阔，眼前俨然出现了一个天然洞厅，中间的石壁呈现一个内陷的椭圆形，从大小与形状来看，这显然就是黑龙睡觉的巢穴。但奇妙的是，巢穴里并没有黑龙喜爱的宝石水晶，反而均匀地铺了一层人类的衣服。黎危走近，坐在巢穴边缘，拿起一件看了看。是件黑色军装。肩上的标志意味着军装的主人是少将军衔……不用比划，黎危都知道这件衣服和自己的身形完美契合。这里看起来很久没龙住过了，已经荒废很久，否则姬穆身边的那条小黑龙如果嗅到其它成龙的气息，根本不会敢靠近寒潭。黎危思忖的时候，周围的光线再次暗了几分。某只黑龙也飞了进来，光滑的鳞片泛着晶莹的水光。它庞大的身形挡住了洞口的光线来源，具有很强的压迫感。如果忽略它还听话地叼着人类的手套。黎危缓声道：“过来。”黑龙走来几步，松开嘴巴。落在黎危掌心的手套已然干燥，不知道是不是被火烘烤过。黑龙低头，嗅了嗅巢穴里的那些衣物。大概是没闻到熟悉的气息，他扭开脑袋，突然凑近黎危的耳朵，那里还有之前因为龙鸣震慑流出的血液。因为刚刚被瀑布淋湿，本来已经干涸的血又在耳边荡漾开。黑龙硕大的脑袋压近，贴着黎危耳际，伸出舌头将血液舔舐得干干净净。它明显亢奋了几分，金色的瞳孔竖了起来。厚重的舌头还试图钻入耳朵的更深处，但实在太大一只，无论多努力都进入不了人类细小的耳洞。被舔得发痒，黎危别过黑龙的脑袋，对上那双金色的眼睛。他无意识地摩挲了下黑龙的下巴，冷不丁地问：“我们曾在这里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