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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太后已经把谢简的妹妹召入宫中。”卫融把信放下,看向了曹氏,“良妹就算进宫,也比不过那谢家女。这封信中虽然写得天花乱坠,可有一条,若是因为良妹进宫了,反而引起了圣上的猜忌,要如何是好呢?”曹氏点了点头,道:“我也想过你所说也许可能会有猜忌,但我却认为……现在便如这信中所说,或许是一个好时机。”“时机?”卫融眉头皱起来,“什么时机?”“宫里那陈朝公主必定是不会得了名分的,但后宫中又的确需要一个帮着圣上掌事的人。”曹氏说道,“谢家又有太后又有皇子,故而那女子就算美若天仙,圣上也是不会宠幸,我们让良儿进宫,也不提什么名分,就只说是给圣上解忧,让圣上放心,有我们卫家帮忙压住了谢家,便无后顾之忧。”“祖母这想法……或许有些天真。”卫融摇了摇头,“圣上毕竟是圣上,圣上最厌恶的是有人算计他的一言一行。”曹氏听着这话,也是叹了一声,道:“也的确是我这个老婆子想得天真的,还真的以为这信是真的,真的是个时机能给圣上解忧。”“所以这封信是谁给祖母写的?”卫融问。曹氏摇了摇头,道:“只知道是个穿着内侍衣裳的人塞到了咱们家的门缝里面。字迹虽然不认识,也没有落款,但我之前猜测,或许是圣上的暗示也未可知。”卫融重新又看向了那封信,一时间竟然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不过既然你认为不可行,那便只当做这封信我们都没有看过。”曹氏翻了火折子出来,从卫融手里接了那封信,点燃烧成了灰烬,“也的确是我想得天真了些,唉,这些年总还想着当年太子还在的时候,家里不是这样萧条光景。”卫融看着地上尚未完全熄灭的灰烬,面上露出思索神色:“祖母,这事情暂且放一放,等等再看吧!”天色渐渐暗下来。天上的星子露出了闪烁羞涩的光芒。昭华殿中,裴彦看着挨着灰奴的白娘子,有些好笑地捏了捏云岚的手心:“上回还听宝言说,你觉得两只猫太闹呢?”“灰奴自己找的,也不好棒打鸳鸯。”云岚靠在裴彦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是哪里找到这么一只瘦瘦的白猫,刚看到的时候灰不溜秋的,洗干净了倒是很好看。”裴彦笑着道:“那就都养着吧,反正昭华殿这么大,让它们两个到处跑都足够了。”顿了顿,他摸了摸云岚的头发,看向了她,“听说你今天拒了太后又仿佛和人争吵了几句?”“这里有你的眼线。”云岚抬头看他,眼中却并没有什么恼怒的样子,反而带着笑,“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怕他们添油加醋,把黑锅往你身上扣,所以想听你说。”裴彦在她发际旁落下了一个吻,“不想你被人欺负了。”“不会受欺负。”云岚回手抱住了裴彦,用力地把自己埋在他怀里,声音都变得闷闷的,“裴郎还在我身边,我就不会被人欺负。”“好吧。”裴彦失笑,最后叹了一声,“朕收到了你兄长的信。”“兄长?”云岚狐疑地抬头看向了裴彦,秀丽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信?”“就是当初的衡山王,现在在燕云称帝了的李棠。”裴彦笑着看向了她,“他说要给你个公主的封号,就叫宝华。”顿了顿,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云岚的神色,“他在信中说,朕与他从此便是郎舅关系,两国便是姻亲,不应当兵戈再起。”曾经云岚也曾经执着于自己没有封号。但那已经是太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她都无法想起,究竟是什么时候她便不再想这些。对于十几岁的少女来说,学会认命和低头是让她自己都无法接受的,那些过往,便也是现在的她不愿意去回顾的从前。谁会愿意去一遍一遍地去想当年的狼狈和无依无靠呢?可现在忽然听着裴彦说这些话,她却还是不可遏制地想起那些不堪的往昔,她想起来她被自己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阴阳怪气地喊着十四妹或者十四姐的时光。与那些真的不受宠的皇子公主们不一样,她有一个曾经得宠过的母亲。从高处跌落的人,总是被踩得更狠一些。所以难听的话也总是更多一些。最难莫过于这些话她无法反驳,也无人可以倾诉。绵长又无穷尽的苦涩无望把她包裹着,让她觉得每一天都漫长得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她曾经以为自己就会有一天再也无法忍受选择了自我了断,但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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