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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朝汐凑近细看,那瓷塑烧制的居然是一处院落。再仔细瞧时,赫然是从前云间坞时的主院形状。
“主院,东苑,西苑,书房,小院……连庭院里的梧桐树都有?”阮朝汐拿起精巧的瓷塑,放在手里来回把玩。
“仔细看梧桐树下,几个红色小点是池子里的锦鲤。”荀玄微引她去看。
阮朝汐仔细瞧了一回,若有所悟,“所以,你就拿着这瓷制的院落给母亲看,把话题扯开了?”
“倒也不是刻意把话题扯开。你母亲想知你小时候居住在何处。你身边都是何人。我便拿出这瓷制的院落,细细地给她说了整个时辰。”
“阿般,你要我如实地告知你母亲。我说的不只是你幼年时的欢乐事,也有那些阴差阳错,令你不怎么快活的事。你身边的不只有杨斐,白蝉,东苑西苑的众多好友,也有你不喜的沈夫人,西苑过于严苛的教养……你由我带入云间坞,在我的看顾下长大,中间出了种种差错,令你过得不甚快活,后来又急于成婚,以至于你从云间坞出奔……我责无旁贷。这些我都如实地和你母亲说了。”
阮朝汐缓缓抚摸着主院中央枝繁叶茂的梧桐树,许久没有应声。半晌后,抬手拂了下眼角,“母亲没有又泼你一身茶水?”
荀玄微安静地注视着她,“你母亲哭了。”
“她懊悔不曾亲自把你带在身边抚养。边哭边斥责我,斥我不知如何教养小娘子。不管为什么缘由,都应把你带在身边。哪有两边分离千里,只靠往来书信看顾的道理?我无言以对,任由你母亲哭斥了一场。”
阮朝汐眨了眨眼,想象中的场面伤感之余又有些好笑,眼底不明显的雾气很快消散了。“母亲斥责了一场,之后呢?这么晚回来,母亲那处留饭了?”
荀玄微抬手轻抚过她莹白光泽的脸颊,“之后,你母亲和我商议起两家议婚事。我告知她,荀氏这处我可以全权做主。再之后——阿般,你母亲允了。”
阮朝汐跪坐在灯下,仰着脸,神色平静,并未露出多少意外。
“母亲极擅长察言观色。前两日她和我见面时,一路之上,母亲几次三番刻意地提起你,始终在仔细观察我的神色。那时我便知道,母亲会允下的。”
荀玄微失笑,抬手刮了下她的鼻梁。
“你早知道了?倒叫我空提了半日的心。当晚我出门迎王司空,也没有今日见你母亲这般的难捱。”
阮朝汐上翘的唇角很快压平,脸上风波不动,只从眼里显露出一丝笑意,起身倒了杯热茶推过去。
“喝点清茶,压压惊。”
广袖柔滑的布料拂过肩头,荀玄微在她身侧坐下,抿了口清茶。
轻缓抚摩着脸颊的指腹逐渐往下,在柔软翘起的菱唇边摩挲了几下。阮朝汐的眼角泛起微微的湿润,顺着他的动作闭了眼,浓密睫羽划过掌心。
带着清茶香的吻落了下来。
哒哒哒,欢快的脚步声从门外木廊响起。
主院里极少遇到不请擅入的情形,白日各处的门都未关死。不等屋里的人做出反应,砰然一声,虚掩的木门从外推开了。
湛奴欢快地跑进来,双手高捧着兔儿,献宝似地捧给阮朝汐面前,惊喜道,“嬢嬢,看兔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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