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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棠不动了。
他听到这个声音,宛如掉落冰湖。
被冻结了所有的生机,完全停滞住了。
挡在眼前的少年一动不动,小孩不满的去拉他,却拉不动,于是可怜兮兮的叫妈妈帮忙。
孩子的母亲走上前,却在看见少年脸的一瞬,脸色白的像见了鬼。
小孩见妈妈也不动了,于是大喊着叫自己的爸爸过来。
男人走过来,招呼了几声,见少年仍跟柱子般立在原地,妻子则一副恐惧害怕的表情,顿时便以为少年说了什么混话,将妻子吓成这样,护妻心切的他顿时不满,直接上手去拉扯少年的胳膊。
“你干什么呢?吓我老婆做什么!”
“别,别亲爱的……我们走吧。”女人反应过来,扯着男人,嗓音发抖的打算离开。
“别怕。”男人温柔的拍拍妻子。
一旁的小孩也看出母亲的恐惧,便也帮着爸爸来扯眼前人的衣服,踢打着为母亲鸣不平。
“坏人,你吓着我妈妈了,道歉!”
惨烈。尚棠忽然想到这个词。
愤怒,失望,绝望,希望,最后则是惨烈。这是一连串循序渐进的过程。
入夜的寒风像刀子般冰冷刺骨,割刮着他的皮肉。男人的手掌是地狱的炙热烙铁,狠厉的低吼,小孩尖锐的喊叫则是地狱的悲鸣。
狂暴的戾气沉压压的紧贴着心口,压上胸口,沉重的想要碾碎曾浮于天地间的豪情壮志。一切光亮的,热的,温暖的,公平的,不公的,厌恶的,干净的,污浊的,都将永远……永远混为一体。
尚棠就那么一言不发的、静静地、平和的、甚至事不关己的,在等待所有理想被毁灭的那个瞬间。
血液是将要流尽般那样的冰冷。血已经流尽了,才能剩下那样的白。
与母亲对上眼的瞬间。尚棠这么想。
————————————————
此时已是深夜,街道上再无人烟。尚棠迈上了大桥,望着滚滚江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没去自首。
从游乐园离开后,他就不想去自首了。
那幸福的一家,最终还是被女人拉走了。
男人和孩子围绕在她四周,低声宽慰着她。
天太黑,他们似乎没有看清他的脸。
要是他们看到了他的脸,发现这个人和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妈妈长的这么像,究竟会怎么样呢?
看着粼粼江水,感受着空中凛冽的寒风把立在栏杆上的身体吹得左摇右晃,尚棠很有恶意的、很感兴趣。
女人留给他最后的目光,只有恐惧。
……那男人走了之后好像还说了什么,别慌,再转几步就能到家了。
游乐园离租的那栋屋子只隔了几条街来着……
哈、算了,记不清,无所谓了。
原来离得这么近。
嗯嗯、嗯嗯。
那他这个七年,以为妈妈逃得太远,所以不能回来找自己的理由、是扯淡。
那个孩子看着也就六七岁。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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