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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她手头将冷却的浓黑药汁灌进精巧的白瓷葫芦瓶中,拿到沈慈危面前,道:“这给你,把它滴进眼,我去拿泥巴膏。”
沈慈危紧握着葫芦瓶,若有所思,要是真的治好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过去。
看似眼盲实则心盲,眼睛好了他还有什么借口去逃避欺骗自己。
江湖是武力的较量更是恩怨情仇人情世故,石骨一对他很失望,给他留下一句话“你有惊世之能,须知要走正道,祸及自身无所谓,怕的是覆了所有人。”
一语成谶,得了教训,还有必要重蹈覆辙吗?
“你滴啊,磨蹭什么。”万俟瑶放下装有泥巴膏的盆,蹲在他面前催促。
“你觉得我应该报仇吗?”
猝不及防的一句把她问蒙了,回想片刻她听懂,他很迷茫很无助想要别人给他一个答案,没有戳破委婉一点道:“嗯,我觉得你应该问自己,其实你一直有答案,如果你真的放下了也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干脆坐他身边陪他聊聊,“我没有走过你的路,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你要是想知道我心里的答案,那我告诉你,若有人伤害了我的家人不管他是谁,我都会弄死他,哪怕是争得头破血流大不了就一死。”
他笑她天真莽撞,继续问道:“如果你选的那条路会牵连更多无辜活着的人呢?”
“这个……”万俟瑶犹豫了,弱弱说道:“我就不能一个人去承担吗?”
“你不能,你为他人赴死就有人为你赴死,江湖恩怨冤冤相报,没那么简单。”他攥紧拳头,苦笑道。
她愣住了,他的话让她有些感触,“我知道,就像我娘为了我偷了师祖续命的长生草,师祖在我娘面前死的时候预言‘你换她一命,终会报在你身上’,我爹担心药莱岛群起讨伐我娘,也为了不拖累漠风关,带着我和我娘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第一次对人说这些,说完心里却没有舒畅。
她心里一直知道没有自己他们不会自愿囚于山中,不会有这么多争吵,每次听爹爹讲起他年轻风华故事,她就捂住耳朵想逃避,万毒王和药灵仙子一见倾心的佳话她听过不下百变,回忆如蜜,现实是毒老怪和药婆一对怨偶互相嫌弃磋磨岁月。
原本是该沈慈危寻求解困,结果万俟瑶被他说服,比他还惆怅,掏心窝跟他聊这些。
她沉浸其中,拍在他肩上,同是天涯沦落人能发出同样感慨也算知己,长叹一口道:“咱们向前看都会好的啦。”
此话一出,沈慈危出了戏,立马恢复以往,一副我跟你不熟的表情,语带嘲讽直接把刚才亲近的氛围打破,“到此为止吧,刚才说的话都是编的,没想到你这么蠢听进去了。”
“嚯!还有你这样的!”万俟瑶一拳打在他肩上,她还以为他把她当朋友呢,羞于吐露心事,浑身不得劲,“这个药你别用了,好心当成驴肝肺,哼!”
沈慈危也没拦着交出葫芦瓶,没走两步她反应来,她想:“他在找逃避现实的借口,我抢了药不就是顺了他的意。”
又把葫芦瓶塞给他,警告道:“还给你,我盯着你把它用了,别耍花样。”
沈慈危被拆穿干脆滴进眼中,凉凉润润的比这三年里任何一天都舒服,。
“怎么样?”万俟瑶问道,他掩饰着内心的欣喜,语气平静答道:“还行。”
“那就好。”沾上黄泥的手摸上他眼睛,往他眼皮及一圈涂抹。粘黏稠湿的东西还有股中药味,沈慈危道:“这是什么。”
“你也问,这可是好东西,还有美容功效呢。”她拌着没有活匀的黑竹炭粉,突然跳出一个出气的办法,她满手沾上黑竹碳往沈慈危脸上画,左三杠右三杠鼻尖再画一个圈。
沈慈危发觉不对劲,制住她两双腕,狐疑道:“你不是在报复我吧?”
“没有啊,我懂医术还是你懂,我这都是为你好——”后面的话越说越虚,不等她再解释,沈慈将制住万俟瑶的双手“啪”的一下在拍她脸颊上,还上下匀了匀。
万俟瑶甩开手,两颊黑得均匀,感觉要炸了原地蹬了两下,换来的却是他的冷嘲热讽,“这么好的东西肯定要与你分享才对。”
万俟瑶无话可说,咬牙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是,你说得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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