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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牛弹琴（第2页）

“柳知行，那你到底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心思在我身上？”林清和知道，光是复活她就够费劲了，如今还不休不眠亲自训练她。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自然有我的打算，你只需要照我的指令做，其他什么也不用想。”

“不会还要杀人放火吧？”林清和不安起来。柳知行神神秘秘的，听起来更像是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看来自己如今是上了贼船，骑虎难下了。啧，又不能跟爹爹说，总不能跟他说自己女儿已经成了僵尸了吧？只怕她家老头还会大义灭亲，亲手送她上刑场。

“你怕了？”

废话，她能不怕吗？从小被教育要做个正人君子，没想到重回人间就要化身魑魅魍魉。虽然已经习惯作为僵尸的生活，但内心还是割舍不下人类这个身份。

“僵尸也不能滥杀无辜吧？”虽然在话本里僵尸就是这样的，但林清和决心做一只维护人类和僵尸友好关系的僵尸，“先说好啊，老弱病残我不杀，我只杀罪有应得之人。”

柳知行笑了，也不知是嘲讽还是不解，“那什么是罪有应得？”

“作恶之人，为一己私欲不择手段之人，总之就是......犯下很大罪恶的人。”

“那什么才是恶？为了私欲就是恶么？人人都有私欲，那岂不都是该死之人？”

这纨绔今日怎么探讨起古往今来困扰圣贤的善恶之源了？林清和在心里犯嘀咕，沉思片刻后说：“人有私欲是合乎情理的，只是，不能为了私欲而伤害他人。否则就是恶。”

“那若是两军交战呢？伤害不可避免，那到底是胜的一方是恶，还是败的一方？”

“可这也不是为了私欲了呀。战争哪有善恶对错呢？只不过是阵营不同罢了。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谈善恶岂不是太天真奢侈了？”林清和想起小时候随父亲到边境驻扎，外敌不时侵扰的日子。那时候她真痛恨那些对边界城镇烧杀抢掠的骑兵流民，不仅将各家各户洗劫一空，更有甚者还会凌辱妇孺。将士们为保卫自己国家的子民而战，抛头颅洒热血，在他们看来就是英雄、是正义的一方。

柳知行看了她一眼，带着不明的意味。他漆黑如墨的眼睛犹如深渊，即使月光照入也被尽数吞没。

“那你如果和我不是一个阵营，会杀了我吗？”他以往飞扬的眉眼此刻低垂，似有委屈和埋怨。他认真地看着她，明明是荒诞不经的问题，却仿佛是他们之间真实面临的抉择。

林清和微微触动，莫名有种心被揪住的感觉。

“当然不会啊，你死了我吃什么？在牧民家里，产奶的牛是活得最久的。”林清和本意是要安慰他突如其来的伤春悲秋，只是话说出口总感觉怪怪的。

“产奶的牛？”柳知行果然皱着眉转头看向她，一副欲骂又止的模样，“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些就是对牛弹琴。”

林清和脾气也上来了：“还不是你自己要问的！大老远跑来这就是来问我会不会杀你的吗？你放心，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柳知行咬牙切齿地掰开袖扣卷起袖子，攥起拳头将青筋凸起的手臂在她面前挥挥，“你最好一直那么有骨气。”

沉住气，林清和。沉住气！血脉深处对血的渴望像蚂蚁一般爬上她的脊髓，实在是很难挺起脊梁。

“反正我就是你手底下的工具，又杀不了你，你担心什么？”林清和扁扁嘴，“问这些刁难人的问题，你就是故意的。”

“僵尸等级还没升，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见长。”柳知行指了指曲江池水面上如银盘一般的月亮，“我可是言出必行的，你想要的美味佳肴都在那里。”

林清和努力睁大眼睛看向他所指的方向，除了波光粼粼的水面什么也没有。

“鱼生？虽然比一般的食物稍微可口些，可也不算美味。”

柳知行摇摇头，神秘一笑。林清和不由得警觉起来，这只大尾巴狼一笑准没好事。

“你再好好看看。”

林清和不耐烦地皱眉，但还是揉揉眼睛试图看得清楚些。这水里到底有什——

“柳知行！”

一股推力从背后传来，紧接着是无法挽回的失重感和她脱口而出的怒声。

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包裹她的身体，她口鼻处带起一连串气泡。她挣扎了几下，试图游出水面。接着又是一声扑通落水声，一个黑色身影在她的正上方朝她压来，挡住她往上游的路线。

他的手拉住她往上伸的手，纠缠间十指相扣，她被迫跟着他往前游。

银白色的月亮在水面上形成模糊的光晕，而他们背向明月，朝着漆黑如墨的水底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