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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希看将信纸叠好塞回信封,缓步在殿中徘徊一圈后俯身坐下。
崔珠见她坐下后忽而嗤笑出声,疑惑道:“说什么了?”
她敛了笑,声音清澈冷淡:“方才还没什么头绪,这信一来便明白几分了。”
都说怀璧其罪,可她手上兵令拼死也未现于人前,在旁人眼中应是连“璧”也没有,就已经有人将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真是荒谬。
她一个空有身份实则无权的公主,在陈顾全的一张酸儒嘴中一番嚼咬后,吐出来就成了皇弟太子之位路上的绊脚石了。
也许陈顾全本无此意,可听者有心,朝中支持萧重楼的臣子甚众,难免有极端之人在听完后对她生疑,起了防微杜渐、斩草除根之心。
但这只是一个猜测。
刺杀一事像是朝中心狠手辣之辈所为,可歪脚梅花香炉和一瓶子琉璃珠还在眼前立着,这样细致入微的手段却更像是女子所为。
可崇文馆上课时她也不曾与哪个世家贵女生出过嫌隙,其他人更是少有接触无从猜起。
萧明希轻轻用手指点了点未曾署名的信封,抬首轻启红唇:“我不确定,但我猜是朝中有人觉得我挡了萧重楼的路。”
“二皇子前些日子还来拜访过殿下呢,他都没对您有什么意见,这些人倒先插上一脚来了。就算这样,也不至于冲殿下的命来吧。”
崔珠原本大喇喇瘫在椅子上,一下坐直身子摇头:“我是真搞不懂。”
萧明希闻言向她一笑,利益就是最大的争斗点,无需有像仇恨这样合情合理的原因,利益冲突下没仇也可以有仇,交好也可以交恶。
不是所有人都像崔珠这般无欲无求,简单纯粹的。
她瞧了眼崔珠,转开话题:“你前几日说,想出宫逛逛?”
崔珠点头如捣蒜:“嗯嗯嗯!”
“正好我也想趁机出去散散心。”
“那便后日。”萧明希说完,又对怀锦问道:“送信的人还在外头吧?”
“你去将纸笔墨取来,我同大理寺那边去封信。”
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两旁商铺鳞次栉比,小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现正巳时初,日光不焦不躁,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人头攒动、挤挤攘攘。
一辆看似十分寻常的马车停在杨柳树荫下,门帘掀起,率先下来个双丫髻的侍女,她伸手扶住探出来的纤手。
“殿……姑娘。”怀锦道,“崔姑娘还没回来呢,咱们这就去吗?”
萧明希头戴幕篱罩住大半个身子,底下露出一截藕色长裙,人来人往间十分不起眼。
她左右一望没瞧见崔珠,崔珠却从她后方跑过来,手上油纸里包着两个锅贴,一边叫烫一边跳脚。
崔珠出身并州崔氏,刚来京城两个月,期间一直在宫中,估计早想出来见识了。并州不比京城繁华,吃食也是,方才马车刚停,崔珠就急吼吼跳下去循着香味儿去了。
崔珠这抓着锅贴不撒手的样子,萧明希拢了拢被风吹开的透纱,回头对怀锦无奈道:“算了,让她吃吧,反正就在我们就在对面。”
鼎香楼是京中最负盛名的一家酒楼,一楼大厅宽敞豁亮,供市井百姓用餐,楼上雅间幽清,则多为达官显贵、豪商巨贾及公子少年出入之地。
萧明希订了二楼最里一间。
不知是不是早晨刚开张不久的原因,她同怀锦进了大厅,竟一桌客人也无。
由小厮领着进了雅间后,她将幕篱取下,怀锦守在外面,等了不到一刻,便听到外面行礼禀报的声音。
“郑大人请。”
萧明希侧首向掀帘之人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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