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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希睁大眼扶住一旁的木屏风,却扶了空,她脚下一歪踉跄走出两步,从斜侧走到近中间的位置。
萧远道坚实挺拔的背影,漆黑的铠甲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殿中的气氛有些肃然悲壮。
屠刀高举。
殿门口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父皇——”
萧明希回头看见一个少年匍匐在殿门口,发髻在与士兵挣扎间散落,满脸泪痕。
与此同时,她背后传来一道难以形容,但她却心知肚明的轻响声。
萧明希脊背一凛,浑身都毛骨悚然起来。
她不敢回头看,只看见殿门口的小少年突然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放弃挣扎,任由人扼着他的脖颈,脸色瞬间苍白,满眼的不可置信与极度的愤怒。
他悲愤痛哭:“逆臣!贼子!你还我父皇——”
萧明希大喘一口气睁开眼,四周一片明亮,窗外绿荫摇动。
莫名其妙的梦,偏偏里面的一切清晰得像真的似的,她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压惊。
“殿下!”崔珠脚步飒如流星,忽然从外面进来道:“怀锦是不是就是在扶风殿和盛露殿暗中做手脚的人?”
萧明希捏着茶杯的手一顿,抬头道:“怎么说?”
“她一回来就悄悄跑到明湖边,鬼鬼祟祟的样子,我跟上去瞧了瞧,她和一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小太监窃窃私语半天。”崔珠抓住她的手,神情认真且凝重“您现在就跟我去看,没准儿他们还没走,还能抓个现成。”
不料眼前人笑了一声,摇头道:“是谁也不会是她。”
她面无波澜,声音清清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语气又肯定无比。
崔珠被如此肯定的语气镇住,她微微张唇,问:“为什么?”
“怀锦有问题,我知道。”萧明希淡淡道。
她方才伏在桌案上睡着了,瓷白的皮肤上压出一条红痕,一直延伸到剔透圆润的白玉耳坠下。
“因为怀锦是汪公公安排过来的婢女,至于你看见的那个小太监,应当是汪公公派过来向她问我出宫后的行踪的。”
汪成瑞是宫中的太监总管,平白无故怎会在萧明希身边放人。
想来想去,崔珠只能想到萧明希那位皇帝爹。
竟是陛下放在殿下身边的人,崔珠惊讶不解:“是您父皇?可是为什么……”
就算要了解自己女儿的行踪也不必这么偷偷摸摸的吧,直接将殿下叫去问一问不就行了。
案上书卷杂乱,最上面放着萧明希最近很喜欢的一本游记,她已经看完,萧明希将它合上放到书架。
她沉默片刻:“大概算是某种形式上的关心吧。”
崔珠脸皱成一团,她自己上有两位哥哥,父亲是武将,母亲是并州一位官员之女,家中人相处都是直来直往,有事说事,有话问话,并不太能理解。
不过一向神经有些大条的崔姑娘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帝王家光鲜亮丽的表壳上裂开的一条细纹,但其下是什么,她并不知晓。
两月前她突然被召为公主伴读匆匆进宫,一直秉持着家父家母还有兄长们的谨言慎行谆谆嘱托行事,其实与这位殿下并不十分熟悉。
在她这段时间看来,这位殿下没有丝毫公主的骄矜跋扈之态,在更多的时间里是安静且淡然的,做事有条不紊,先思后行。
面对刺客时也是。
可谁家姑娘会莫名其妙遭夜袭刺杀呢。
她还听说殿下很早就没了母后。
崔珠看她在书架前的身影冒出一丝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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