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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启将面前不客气的手臂压下,毫不避讳地对上徐仲景漆黑的眼眸,语气冷淡:“徐校尉勤勉敬业令人佩服,不过荀某经城门金吾卫查验过方才入城,无需再盘问第二遍。”
结实粗壮的手臂泄了力般被荀启轻轻松松按了下去。
他臂力惊人,单手可挑百余斤巨石,虽然拦荀启的时候没用什么力气,可也不是这样一个瘦弱文士能推得动的。
旁人只当寻常,未瞧出什么端倪,徐仲景却心中奇怪了下。
“不好意思,在边关时养成了盘查疑犯的习惯,刚回京城领的又是金吾卫盘查城门的校尉一职,开口便不假思索了。”
他退了一步。
这个让萧重楼都如此礼遇之人还是先探探底细为好,父亲嘱咐回京后万事需谨慎,还是不要太早树敌。
徐仲景同荀启的小摩擦就起于前几日鼎香楼内。
那日郑永隽贸然带大理寺官差清查鼎香楼,而京城中治安诸事由金吾卫负责,两方事先没有通气,事到临头时因为各自职责范围不同起了争端,最终是金吾卫名正言顺拿下了鼎香楼的管控权。
徐仲景不满郑永隽轻率生事,为防郑永隽再来鼎香楼,直接将鼎香楼给围住,严加把守。
可前几日又来了一队左武卫,徐仲景起初以为是郑永隽无搜查令却又来滋事,没想到来的是这位荀大人,手持御旨,将他的人灰溜溜从鼎香楼内外赶了出来。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眼前人一身清正文气,牵马站在人群中也犹如鹤立,与他和他身后的世家公子俨然是两类人,只见荀启绕了绕手掌上的马绳。
“其实与徐校尉说一说也无妨,毕竟校尉也知道我从大理寺郑主簿手中接过了户部侍郎贪墨案。”
“在下才下值到家,搜查的士兵说是在城外抓到了有可疑形迹的人转移赃款,只好又带随从往城外走了一遭。”
负在背后的手微不可查的紧了紧,徐仲景点点头,了然道:“原是为这事。”
朝中最近风头渐大的便是这桩案子。据闻有人证指认张侍郎存在贪污,大理寺经过调查,认为张侍郎贪污属实无疑。然而至关重要的证物——那笔巨额赃款,却如同石沉大海,迟迟未能找到。
由于缺少关键罪证,大理寺在扣留他数日后,不得不将张侍郎释放。张侍郎更是坚决否认贪污,并反而声称这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他。
如今,张侍郎照旧上朝下朝,仿佛此事从未发生过一般,泰然自若。
他对这案子也有些兴趣,便追问:“那大人此去,是否已经找着了?”
荀启长眉入鬓,在他追问下面上似乎拂过一片黯色:“是在城外的一处庄子上捉到了张侍郎家的管家,赃款却依旧无踪影,具体的,要待明日审查过后才能知晓了。”
徐仲景手指舒展,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萧重楼听着两人言谈,不经意瞧见徐仲景的小动作,眉梢微微一动。
徐仲景已经从方才的思绪抽离,道了句:“大人辛苦,便不多耽搁了大人了,请。”
荀启牵着马从中过去。
几人目送他走远,齐衡是当中对朝事知之第二少的,最少是谁自不必说,听完有些迷惑,便问道:“所以户部侍郎张世康,究竟是不是真的贪污?”
萧重楼笑看他一眼:“自古以来无风不起浪,齐公子等着看便是。”
入眼是珠罗帷帐,萧明希梦了一晚的光怪陆离,前些日子做的那个梦近来总反复重现,扰得她觉也睡不好。
天才蒙蒙亮,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连帐上繁复的团花纹都不足以看清。
萧明希起身唤怀锦。
怀锦打起帷帐:“殿下怎么这么早醒了,还可以再多睡会儿哩。”
她拥衾坐着,一头黑发如瀑披散,下巴弧度圆润,唇色淡红,未施粉黛时显出些苍白。
“殿下这是怎么了?”怀锦惊了下,看着她眼下一片青影,“怎么这样憔悴。”
心有忧思,如何能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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