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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为了一个故人。”
“故人?”
蕊儿知道的除了郑国,可从未听到她与谁交好。可现在郑国还被监禁,她好奇道,“王后,是要找什么样的故人。”
“不是我找她,是她找我,找了很多年了,如今也终于被她找到了。”
金丝线铭文楠木长案,案几上摆放着一枝粗细有节的梅,在温暖如春,银炭充足的室内,梅上面的冰霜正融化流淌下来。
“滴答。”
白桃如玉的指尖接住。
那饱满的水滴凝而不散,似能透过其中窥得乾坤。
少女眯了眯眼,对旁边跪下来的女人道:“好姐姐,你看这上面的水珠,触之沁凉如玉,显然是刚刚冰雪凝化掉了得,这般早早就准备好,你又怎知我喜欢梅?”
女人依旧长跪在地上:“王后请恕罪。”
“唔你看样子像是盼着我来,怎么我一来你就恕罪恕罪的,搞得这般诚惶诚恐,唉,看来我还是不来的为好。”
虽是叹息,但白桃依旧是笑眯眯的,被室内的暖气一熏,粉光若腻的好看。
巴清穿着深青色的深衣,显得明一半,晦一半的。
她甚至清空了头饰耳环和首饰,唯有丝丝白发爬上了她的双鬓,恭敬道:“老妇并未有意窥探。”
“起来吧。”
白桃抱着一杯暖手的茶,“跪着做什么,你能有什么罪,咸阳城的商税光你巴家就贡献了大半,你们巴家产业一入秦,养活的士兵可何止是千万计。”
她没动,双手压在腹中,脊背绷得笔直,“料想王后也知道老妇。”
“嗯?”
“老妇单字清,嫁给数世经营丹砂的富贵人家巴家少主做了妻,奈何巴家少主短命,压不住老妇的命格,连合卺酒都未饮暴毙而亡。诺大的家业也就此落在老妇的肩上,旁支眈眈虎视,稍一踏错分崩在即,偌老妇也从此再未改嫁,只一心支撑起巴家产业。”
“蜀地盛朱砂,老妇原是在蜀地售卖朱砂发家,家里颇有些薄业,本也不想卷入人市绿行,奈何诸多琐事纷杂,老妇不得不为之一赌。”
白桃喝着茶水,润了润嗓子。
“老妇幼时也随家中长老游历经商,是以多年飘摆,摇摇风雨,老妇救族难,挽家业,广疏财,扩族产.”
她抬眼看向白桃,“可是老妇也深知登高必跌重,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的道理。老妇只是一介从商,商者,为末等也是为低贱,纵使金银财宝无数,可随随便便的权力压下来,瞬间就仰起齑粉。幸得前国相赏识,使得巴家能入秦地,这才躲避了蚕食,巴家十年也只奉公守法在秦扎根,任由其余商行觊觎,却无人敢动。可是秦国权利更迭动**不堪,高台塌陷,旗杆折断,老妇恐怕巴家背后再无倚靠。”
“所以你就找上了我?”
白桃白皙的指尖,指了指自己。
“老妇也没料到王后日后能成为大秦之母。”
巴清道:“甚至,老妇同样也没料到吕家那么快倒台,可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是知道的,巴家大富大贵,华盖招摇,又拥丹砂提炼秘密。六国商行恨不得吞而食之,眼见穷途末路。老妇深知,依附于小草并不能免于酷晒,唯有大树可乘阴薮。”
“大树底下好乘凉啊.”
白桃眉头皱起又松开,喟叹道,“这句古话虽老套,却怎么着都没错,可你为何找我一介后宫女人,而不找秦王。万一哪日我宠爱不在,从高台坠落,你阴沟里玩翻船,做个赔本买卖怎么办。”
“富贵险中求,无赌不成商,老妇就豁出整个巴家陪王后赌一吧。”
巴清眼神毫无波澜,神情淡的似乎没有春夏秋冬:“老妇以巴家近来在秦国的存粮资财,双手奉上,供给的黍米钱财能养活秦国百万民开渠战士大半年有余,还请王后护佑巴家!”
“大秦万岁,君上万岁,王后万岁!”
她头颅叩地,声音藏着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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