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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大哥。”陆夷光小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全是欢喜,“大哥你都好了,你手还疼不疼?”乍见她,陆见深有些不自在,当时的情形他还历历在目。自己狼狈又不堪的模样被她撞了个正着,还差一点控制不住冲动冒犯她。对上她的眼睛,一如往昔的清澄自然,亲近依旧,陆见深如释重负,幸好她一无所觉,陆见深眼底漾出淡淡笑意,“好了,不疼了。”陆夷光却是不大相信的模样,盯着他的左手臂不放,还凑近了一点。“府医已经处理过伤口呢,”陆徵见她小狗似的还嗅了嗅失笑,“总不能拆开让你检查一回。”“那当然不用,下回大哥换药的时候,我再看。”陆夷光说的理所当然。陆徵好笑,“伤口有什么好看的。”“不看看,我不放心嘛,”陆夷光俏皮的眨了下眼,“我得确认会不会留伤疤。”陆见深笑笑,“又不是姑娘家,留疤也无妨。”“那怎么行,”陆夷光一脸严肃,“大哥生得那么好看,怎么可以留疤,那不就跟白玉花瓶上多了一道裂缝似的,大煞风景。”陆见深:“……”陆徵乐,“那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可以多留几条疤。”“当然不可以,爹就是极品紫砂壶,更加不能暴殄天物了。”陆夷光一本正经的拍马屁。陆徵朗笑出声。陆见深也跟着笑了。晚上的家宴,气氛略有些尴尬,长辈们尽量粉饰太平,不过金侧妃李恪以及李莹玉的缺席,难免带来一些影响,尤其是金侧妃剩下的两个儿子,惴惴不安。李恪并无大碍,他只是羞于见人,也是难以接受李莹玉竟然利用了他。他去李莹玉院里是因为凉月跟她说小丫鬟来报李莹玉跟陆夷光拌嘴后躲在屋子里哭,自己不疑有它,赶了过去,没见到李莹玉,反倒是身体出现异样,那种感觉来势汹汹。他抵挡不住,浑浑噩噩地要了凉月的身子,凉月一个劲儿哭,他羞愧难当,还想着如何补偿。不想清醒之后却被告知,这是凉月和李莹玉联合起来做的一个局。一个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另一个是伺候了他七八年的大丫鬟。李恪备受打击,尤其是在知道陆见深硬熬了过去之后,更觉羞愧,一直以来他都以陆见深为榜样,陆见深保持清醒战胜了兽欲,自己却沉湎于欲望中了别人的奸计。李恪越发厌恶自己,哪还有脸出来见人,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发呆。若是陆夷光知道他的心路历程,只想说,你们中间主要还是差了一个妹妹的距离。事实上,陆夷光当然不知道,眼下她正兴高采烈地等着二哥陆见湛回府。陆家即将迎来大团圆,二老爷陆衍以及二少爷陆见湛不日抵京。雪一直在下,纷纷扬扬,伴随着飒飒寒风,耳边只剩下风吹雪落的声音,忽尔,加入了嘎吱嘎吱的踩雪声。“少爷,县主来了。”话音刚落,披着猩红色狐裘斗篷的陆夷光已经出现在门口,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神采奕奕的笑脸。“大冷天的不在屋里待着,怎么跑来了。”陆见深示意她赶紧进屋。陆夷光在廊下跺了跺脚,剁掉雪花才进门,“我听说呂府医来了,想着他是来给大哥换药的,便来瞧瞧。”“听说,”陆见深戳穿她的小心思,“只怕你是专门派了人侯着。”陆夷光嘻嘻一笑,坦然承认了,“我这不是想看看大哥伤的怎么样嘛!”默默加一句,会不会留疤,不亲眼瞧瞧,她不放心啊!“那我真是谢谢你了。”陆见深眼尾轻轻一扬,眸中闪过笑意。解着披风的陆夷光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揶揄,笑得眉眼弯弯,“不用客气。”摆弄着膏药准备换药的呂府医笑呵呵道,“县主放心,大少爷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到筋骨。”“有您老人家在,有什么可担心的。”陆夷光凑了过去,“我大哥不会留疤吧。”呂府医支吾了下,“这个,得看后续恢复情况。”陆夷光整个人都不好了,如临大敌,“难道会留疤,这哪行啊。呂府医,你一定得想想办法,我大哥可不能留疤,还留在胳膊这么显眼的地方,那多影响形象。你要什么药,只管说,我肯定去找来。”面对彷佛留疤的是自己的陆夷光,呂府医一时词穷,只能去看陆见深。陆见深一脸的无可奈何,“不过是几道疤而已,再说了伤在手臂上,谁看得见。”“话不能这么说,万一夏天无意中卷起袖子被人看见了呢。”陆夷光不赞同,大哥怎么一点美人的自觉性都没有。“看见了又有何妨,我又不是姑娘家。”“可你比姑娘家好看啊!”陆夷光想也不想地说道。陆见深眼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呂府医以及一众丫鬟低眉垂眼假装自己是个聋子,心里想的是,话虽不假,可好像这么说出来有点不合适的样子。“额……”陆夷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呂府医的药箱,生硬地转换话题,“呂府医,可以开始换药了。”“呵。”陆见深低笑一声,清冽之中带着磁性。被嘲笑的陆夷光脸红了红,这世道说真话都有错了,她视线不动如山,一瞬不瞬地注视药箱,彷佛那是个绝世美人。陆见深到底不舍让她难为情,以眼示意苏木卷起左袖。随着袖口慢慢卷起,露出缠着纱布的手臂来,裸露在外的那一截手臂肌肉精实,线条流畅。陆见深走的是文官一途,不过弓马射猎也不在话下,还在七岁起便跟着名师习剑,至今也没抛下,当得上一句文武双全。陆夷光每每撞见她大哥练剑情景,都要感慨上一句,美人如玉气势如虹。奈何她爱睡懒觉,而大哥晨起练剑,难得遇上一回,好不扼腕。陆夷光也终于不再假装认真地盯着药箱不放,视线转移到陆见深手臂上,见到那刺眼的白纱布就想起昨天的事,登时又在心里将李莹玉骂了一顿。“轻点,轻一点,不要扯到伤口。”在呂府医拆解纱布的时候,边上的陆夷光碎碎念个不停,五官揪成一团,彷佛受伤的那个人是她自己。陆见深被她这模样逗笑了,脑海中浮现昨日她气势汹汹地翻进风月阁的画面,那会儿她也是比自己还生气,心头熨帖,没白疼她。呂府医特别想让她闭嘴,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着她的聒噪,小心翼翼的拆掉纱布,差点就想违反医者父母心的原则故意用点力,看看小县主能不能感同身受地叫起来,最终他用理智压下了这股找死的冲动。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伤口只结了一半的血痂,在血痂中间隐隐还能看到血肉,陆夷光头皮一麻,脸色微微泛白,觉得自己的胳膊也钻心的疼起来。不等她问,呂府医先说了,“伤口在水里泡了不短的时间,创面比较大,又是冬天,所以伤口好的慢一些。不过大少爷身强体健,又有上好的伤药在,约莫明天换药的时候,就能全部结痂了,这结了痂,后面好起来就快了。”陆夷光声音闷闷的,“药补不如食补,吃些药膳是不是会好得快些。”呂府医回,“老夫昨儿已经写了一些药膳方子给厨房管事。”陆夷光道,“给我也来一份。”呂府医道好。“怎么,你也想做药膳给我。”陆见深见不得她闷闷不乐,引着她说话。“大哥想吃什么我就让我院里的小厨房给你做。”陆见深打趣,“我还以为你要亲手做。”陆夷光眼神飘了飘,弱弱道,“倒不是我懒,就是吧,我怕把你吃坏了,我的厨艺,嘿嘿,嘿嘿。”一切尽在不言中。“既然知道自己厨艺不精,那便赶紧学两道拿手菜,将来也能应付场面。”姑娘家出阁后头一天要亲手做两道菜孝敬夫家长辈以示贤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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