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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那一日,谢青章送暖炉等物来孟宅时,曾经邀请过她于旬假一起去听俗讲。奈何孟桑已经答应了要带阿兰去买新衣,所以婉言拒绝了谢青章。
而彼时孟桑的话刚说完,就瞧见了清俊郎君眼中一瞬间闪过的惘然、挫败。她也不晓得自个儿是怎么想的,下意识就补了一句:“待买完新衣,虽然已过了去寺庙听俗讲的时辰,但咱们可以去茶肆喝一会儿茶。”
此言一出,当时谢青章的双眸之中陡然浮现亮色,唇角扬起,笑着应了一句“届时我去东市接你”。
回想那时的场景,孟桑还有些脸热,眼下看见谢青章带着温和笑意的眉眼后,更是难得生出些许女儿家的扭捏。
即便他们周围没有旁人,谢青章还是压低声音,又问:“明日何时去东市接你?”
他看似从容,实则背在身后的右手忍不住攒成拳头,心里头也在打着鼓,颇有些忐忑。
孟桑半垂下眼帘,飞快算了下买衣服会耗费的时辰,然后佯装出自然语气,回道:“未时四刻,应当就买完衣裳了。”
她琢磨着谢青章的性子,又补了一句:“日子冷,明日你不必提早来,免得白白受冻。”
谢青章心中大石落定,没有表明自己会不会早早过去候着,只笑着应了一声:“好。”
听着他如清泉一般的嗓音,孟桑抬眸与之视线相对。
两人不约而同地眨了下眼睛,微微弯起唇角。
这副场景落在其他监生眼中,只觉得是谢司业作为百味食肆的背后老板,再与掌勺庖厨友好地商量食肆的事儿。
而落在刚买完小食和奶茶、径直往孟桑这处走来的叶柏眼中,那意味就不对了。
小郎君脑海中的那根弦猛地绷紧,毫不犹豫地迈开短腿,快步朝着二人走去。快靠近之时,恰好听见了孟桑说的“明日你不必早来”和谢青章那一声“好”。
闻言,叶柏的圆眼倏地睁大,心中闪过不好的猜测。
什,什么意思!
不会是阿姐明日要和谢司业一起出去游玩吧!
平生头一回,叶柏忘记了什么是君子仪态,像是刚被放出马厩的小马驹一般,猛地冲到二人跟前。
孟桑不解,挑眉作询问状。而谢青章隐隐感到有哪里不太对劲,没来由地感受到一丝紧张和压迫感。
临到了两人面前,叶柏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冲动,容易打草惊蛇。于是,小郎君清了清嗓子,神色如常地问:“桑桑,你明日可有空暇?我想邀你一起去西市。”
闻言,孟桑一愣,歉然一笑:“阿柏,我明日得先和阿兰去东市买衣裳,随后要与谢司业去茶肆,恐怕没法再与你去西市……”
话音未落,叶
柏顶着谢青章的灼灼视线,坦然道:“无妨,只要能和桑桑呆在一处,一起去茶肆也是可以的。”
哼,绝对不能让桑桑和谢司业单独呆在一处!
此言一出,孟桑眯了眯眼,心思一转便猜出小表弟的心思。顿时,她只觉得好气又好笑,扬起声调唤了一声“阿柏”。
无须再多言,叶柏就听出孟桑的言下之意。他一边后悔自己将意思表露得太清楚,一边飞快想着如何补救。
叶柏的大眼睛眨啊眨,索性以退为进,拉长语调,失落道:“哦……”
孟桑面上挂起假笑:“不是说今日是叶侍郎来接你回府,外头冷,莫要让他在偏门久等才是。”
叶柏皱起鼻子,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与二人告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此处。
而站在一旁的谢青章,原本见到叶柏冲过来,胸膛里的一抔热血几乎都凉了个彻底,只觉得茫然又委屈。而如今望见局面扭转之后,他心中又生出期待和欢喜。
孟桑看着叶柏的身影消失在院门,谨慎地扫视四周一圈,然后才朝着谢青章露出矜持的笑:“我待会儿还有事,就不多说了。我们……”
“明日见。”
俏丽小娘子最后这三个字,直直坠在了谢青章的心尖上,让本就泛着涟漪的心海卷起泼天大浪。那浪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直将谢青章砸得有些晕乎。
他凭着以往的稳重,竭力压下了种种情绪,强装淡定地应了一声“好”,然后往旁边饮子柜面走去,从容地排在了监生队伍的最末端。
孟桑看着他去排队,当即有些发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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