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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起来了?”薛允焕愣在一边说不出话。
夜色中,君怀琅看见,薛晏没有半点表情的侧脸上,露出了几分他前世所熟悉的神情。
冰冷,阴戾,琥珀色的眼睛里透着血光。
但他耳边却仍旧回荡着二皇子肆意的侮辱,以及方才,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鄙夷又畏惧的神态。
若身处其中的是他呢?想必也恨不得捏断那人的脖颈,让他再也无法言语吧。
那边,忽然又是一阵惊呼。只见薛晏单手捏着二皇子的脖颈,就这般拖着他,将他拽在太液池边,蹲下身,将二皇子的脑袋一把按进了冰冷的湖水中。
他手肘搭在膝头上,微微俯身,是个随意又轻松的动作,但另一只手却像千斤重枷一般,让二皇子用尽了全身力气都挣脱不开。
湖边摇曳的宫灯下,君怀琅看清了他的口型。
“给你一个重新说话的机会。”薛晏说。
想来他也只是吓唬二皇子一番罢了。不过这吓唬的方式过于凶狠野蛮,又带着一股十足的杀气,倒是将一众趾高气扬的世家子吓得噤若寒蝉,各个神情都颇为滑稽。
他看见薛晏的手松了松,已是要将二皇子放开了。
就在这时,一大队金吾卫身着重甲,腰佩长剑,飞快地赶到了湖边。人数竟有二三十,为首的是清平帝身侧的亲卫队长,跑到一半便大声疾呼道:“圣上有令,还不住手!”
薛允焕在旁边又是一声唏嘘:“父皇这么大阵仗?”
那队金吾卫的架势像是有人逼宫一般,哪儿像来处理皇子斗殴的,分明就是皇子遇刺,来诛杀刺客的。
君怀琅一眼就看明白了。
清平帝对薛晏的忌惮,已是有了十分。他从没把薛晏当儿子看待,甚至坚信薛晏会在此将薛允谡杀死。
接着,他看见薛晏抬头,神情冷漠又平静地看了金吾卫一眼。接着,他漠然扬唇,已经放松了的手骤然收紧,将薛允谡重重往太液池里一按,将他整个人溺了进去。
离得近的几个世家子,被吓得哭出了声。
薛晏这才站起身来,慢悠悠整了整衣摆,站在旁侧,冷眼看着金吾卫们跳下水救人,又将他结结实实地捉住,生怕他反抗似的,五花大绑起来。
薛晏全程都未曾躲一下。
君怀琅眼睛有些刺痛,将君令欢带进怀里,对薛允焕说:“快些走吧。”
薛允焕连连点头,一路上还帮着君怀琅劝哄君令欢,说方才不过是两个小太监发生口角,打了一架。
直到几人到了永乐殿门口,就见薛晏已经被押进去了。清平帝正在座上雷霆大怒,殿外的世家子弟和皇子们都不敢动,立在殿外不敢进去。
殿内,又疼又怕的二皇子已经被太液池的湖水冻昏过去了,被带到后殿让太医诊治。他的生母张贵嫔在座上哭得呼天抢地,也快昏过去了。
“朕竟没想到,你还会对自己的兄弟痛下杀手!”清平帝怒道。“薛晏,鸟兽尚不会如此,你还有没有半点人性!”
这话听在君怀琅耳中尤其刺耳。他垂下眼,又默默替被吓到了的君令欢捂住耳朵。
接着,清平帝下了命令。
“现在将这逆子拖下去,杖责三十!就在殿外打,朕亲自数着!”
皇后在旁侧小声道:“陛下……”
“打!如若打死了,朕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满朝文武,后宫嫔妃,没一个敢出声的。
君怀琅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竟有些站不住了他想要告诉清平帝,是二皇子出言羞辱在先,薛晏也根本没有下死手。
但紧接着,他也被猝不及防地点了名。
清平帝抬头逡巡一圈,在一众脸都不熟的世家子中,一眼就看到了君怀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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