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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惊蛰接过羊皮卷,犹豫问道:“南疆……”“我已告知苏将军,让另一队人马替了你领的骁骑营,你的伤还需修养几天,五日后,带着你的人去西北,凯旋之前,什么都别再想了。”姜历走出牢门,回睨了他一眼,“……早日回来。”叶惊蛰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他展开地图,上面标的不甚清晰,西北本就是沙漠,危险重重,马贼又盘踞多年,势力错杂,这下连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了,叶惊蛰自嘲一笑。阿辞,我可是为了你在拼命啊。前院的种种,都未能染指后院安静的氛围,姜曦辞从日薄西山那刻起就等在房中,还特地换上了新做的红色流萤醉花纱裙,她望着镜中之人,浓密的乌丝挽成了醉仙髻,斜插一支红翎鸾飞步摇,明明只是浅浅施了一层妆,双眼却仿佛能吸人心魄,朱唇皓齿,俨然绝色之姿。姜曦辞对自己这张脸可是相当满意的,她轻轻摇晃脑袋,步摇上的流苏就撞向她的侧脸,发出清脆铃铃响声,探出手指在镜子上无章法的乱画,姜曦辞心中忐忑,叶惊蛰会喜欢这样的她吗。她知道自己生的颜色艳,若不是有个郡主的身份压着,不知多少人要喊她一句“狐媚子”,大抵世上的男子都希望自己的夫人长得端庄典雅而不是倾国倾城,毕竟倾覆了国可不是什么好词。前世钟离毓就最喜欢清丽婉约的女子,叶惊蛰的喜好她却是一点不知,人家上辈子喜欢的是男人……她就在这样纠结的情绪中坐到了深夜,案上煮着夏露冬叶的茶温了又凉,凉了又温,姜曦辞开始的紧张和惴惴不安也随时间推移而消退,一颗心跟着月亮慢慢沉下。三更天,没有人来。窗棂外浓墨的夜色被一道晨曦破开,如同滴上了白色颜料,将一池黑色搅得发灰。天亮了。她怔怔望着窗外的桃花树,重生回来时,桃花正浓,乱红如雨,转眼间已过去了那么久,桃花凋零,只余翠色茵茵,待到叶惊蛰从南疆回来,该是枝头覆雪了吧,她想。床栏上剑穗的流苏还在不知疲倦地晃着,姜曦辞咬住唇,一把将剑穗扯下扔在地上,没了烛光的照射,银线失了灵气,她躺在床上面向墙壁,抱住锦被不撒手,媚眼不复往日明亮,眼眶不听使唤地漾出酸意,温热液体滴在枕上,不过须臾就打湿了一片。姜曦辞,你真没用,好不容易重生回来,又为了另一个男人哭。知道姜曦辞就这样在床上哭着躺尸直到太阳高照,漪月将“尸体”翻面的时候,发现自家郡主两只眼睛肿得像被打了似的,泪痕破开面上未曾卸下的妆容,一张沉鱼落雁的脸此刻惨不忍睹。“郡主,您怎么哭成这样?”漪月不忍直视,打了盆热水,沾湿面巾,轻柔地在姜曦辞眼睛上擦拭,热气扑面而来,将姜曦辞小脸蒸得红彤彤,姜曦辞终于觉着舒服了些,回了神。“你说他为什么没来呢,是变心了?后悔了?还是出事了?”姜曦辞精神萎靡,双手捧着脸自言自语。“郡主,奴婢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奴婢只知道,您最近奇怪得很,一点也不像原来意气风发的样子,”漪月弯腰替姜曦辞更衣,看着如同木偶任她摆布的郡主忍不住道出心里话,“您可是昭华国的上安郡主,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还怕没人帮您解决了吗?”漪月这小丫头,说教起来比嬷嬷还吓人,姜曦辞堵住耳朵,换上蓝色蝉翼薄纱,伸着懒腰踏出了房门。碧空万里,天朗气清,姜曦辞抬手遮了遮刺目的光线,眯起眼睛想着漪月说的话,确实也有几分道理,可人都走了,她找谁问去啊,这个时辰,大军至少已经离长宁城几百里,她便是骑汗血宝马也追不上人。姜曦辞挫败地喟叹口气,她觉着自己从小到大一直属于幸运的那个,受万千宠爱,未逢劫难,怎么一遇到桃花韵事,就没有什么好下场,难道她是上上辈子欠了月老几千万两银子不成。从昨天开始就不见人影的十八,终于在午后鼻青脸肿地回来了,姜曦辞指着他乌青的两个眼圈,诧异问道:“十八,你被谁给打了?谁胆子这么大,连我的护卫都敢打。”十八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总归不会太好看,他依着感觉摸了摸自己眼睛,刚触及肿块就疼得嗷嗷叫。“郡主,昨夜属下本是应该在院内守门的,但日落时分,王爷忽然派人把我压到地牢审讯,问我是谁的人,接近你有什么目的,审问过程极其凶残恶劣,往事不堪回首。”十八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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