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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要乔装身份,孟之微还是挺乐意在朝中做事的。秋冬还好,夏日是她最难熬的时候。本来天气就热,她还得在胸前里三层外三层,琴濯调侃她每天都在蒸馒头,越蒸越大。难得的休沐,孟之微总算可以一身轻地在家,随便怎么横躺竖站的。说来还是他们的皇上英明神武,体恤下臣。以前都是雷打不动的十日一休,皇上登基以后,便改为五日一休,像酷暑时节,还有另外的补贴。孟之微觉得,自己也算赶着了好时候。奈何总有人不这么认为。孟之微叹了一声,听到房门前踢踢踏踏的声音,侧棱起身摇着扇子跟门前的琴濯对视,“大中午的还出去啊?”“不出去你吃什么。”琴濯端着一壶凉茶,放在她面前的桌上。孟之微看了就皱脸,喉间一呕还是凉茶的味道,却也敢怒不敢言。昨日她回来的时候就有些头疼,显然是白日晒得狠了。琴濯没说她,倒是把皇上念叨了一晚上,什么闲的没事干不如去隔壁村掏大粪,她有心替皇上辩解,都被瞪好几眼。今早饭没吃几口,光凉茶就喝了一肚子,孟之微觉得琴濯今天是在跟自己算账了。在琴濯凉凉的目光下,孟之微还是认命地喝了那凉茶,感觉整个喉咙管都是满的,一张嘴就能吐出来,琴濯要出门她也只是挥挥手话都没法说。琴濯怕有人上门,孟之微一个人慌里慌张的也不知道,走的时候干脆把大门反锁了。琴濯很少在中午的时候出门,东头街市卖鱼虾、干果、米面酱料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跟她交好,看见她时都忍不住讶异:“今儿可是奇了,我们的‘懒美人’怎么这会儿来了?”赵嫂子说着,已经拉过琴濯,往她的小篮子里塞了几斤新鲜的河虾。琴濯要给钱,赵嫂子摁着死活不让,“我们打渔的营生,顺路就捎带上了,吃这么几只河虾还要钱,拿嫂子当外人不是!”“那等过些时候能做桂花糕了,我给嫂子多送些。”“这就是了!”赵嫂子笑眯眯地拉她坐到一旁的凉棚底下,日晒正高街上没什么人,常聚的几个小媳妇正在打叶子牌,看见琴濯便拉她入伙。琴濯道:“我坐一阵就得回去了,之微昨日出去一天,还有些不舒服,我称些绿豆回去熬汤。”琴濯是状元夫人的事,常打牌的人都知道,她人长得漂亮说话也和气,所以跟她相处也不会因为身份而拘谨。安安也是空闲了过来瞅两眼,闻言便道:“这几天秋老虎正厉害呢,外面晒着不得褪层皮,我再给你包点儿金银花,下火的。”琴濯拉住她,“这次就不用破费了,我估计她如今喝凉茶都快腻了。”在老一辈人眼里,凉茶是消暑圣品,包治百病,平常有个头疼脑热都会煮一大壶。在座的也都是过来人,想起来小时候被爹妈追着灌凉茶的情形,均是了然于心。“粉儿这段时间气色好起来了。”琴濯扇着手里茜色的丝帕,看着对面垂首端坐的人道。粉儿就是陈记干果铺的新媳妇儿,嫁过来还不满三月,娘家就是对面开豆腐坊的,之前就常跟琴濯一块走动。嫁到陈家之初,琴濯眼看着粉儿精神萎顿,打哈欠泛泪花的,就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可平常看他们夫妻俩还是和和气气的,粉儿父母也没有说什么,便掩着心思先没多管闲事。粉儿冲着琴濯笑了笑,还是如往常那般可亲可爱,总是带着一两分的赧然羞涩。琴濯想她是正如意,没有多言,听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斜对面的树荫底下,都是些卖小吃的摊贩,中午人不多,小贩们躺在长凳上休憩。琴濯最喜欢一位阿婆卖的冰雪小圆子,夏日午后出来买菜都会来一碗。今日摊贩的边上缺了一角,阿婆的摊位空空如也,琴濯便问了一嘴。赵嫂子抬头看了一眼,道:“是王家阿婆吧?她啊有几日没出摊了,听说家里出了事。”琴濯不是多事的人,但听着是熟人难免有些在意,“上次就听阿婆的女儿要找人家,可是与这有关?”“哪儿是找人家呢。”另一位嫂子好似知道些情况,摆了下手放低了声音,“王阿婆家的闺女是给人欺负了,听说对方还是有权有势的贵公子。对方家里去了人,想抬了阿婆家的闺女做妾,他们都不肯,正在官府闹呢。”赵嫂子搭了句:“又是官家子弟,我看这事儿也悬。”“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便是官家子弟,官府也不能徇私才是。”“说是这样说,可古往今来,又真的有多少天子与庶民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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