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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叶芷安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对她而言高不可攀的场合,在他的世界里,根本不值一提,大概和逛自家后花园没什么两样。
包厢不大不小,给他们两个人用却是绰绰有余,餐桌上装了木雕转盘,正中央放着一青白色瓷器花瓶,至于里面插着什么花,叶芷安没瞧出来,片刻她的视线被菜单拦截。
纪浔也没点破她的惶然,指了几下菜单,等应侍生离开才开口:“这顿我没打算让你来请,当然我也不打算请你,只是想让你陪我吃顿饭,至于你说的——”
他出手向来慷慨,鲜少有让旁人买单的时候,那天不知怎的,有些期待她口中的“请客”,“改天再说。”
“改天是哪天?”她执着想要个确切答案,生怕他只是在开空口支票。
“早的话,下周三晚上。”
叶芷安调出气象预报,那天是晴天,气温也高,“可那天不下雪。”
纪浔也曲解她的意思,“你还有不下雪就不出门应邀的规矩?”
叶芷安摇摇头,“纪先生,下周三晚上我可以的。”
又是这称呼。
纪浔也这次纠正了,“我就大你几岁,别这么叫我,听着太显老。”
“那我该叫你什么?蓦山溪那晚我听见有人叫你纪二。”
“这就更别叫了,像在骂人。”纪浔也眼皮一抬,“你可以连名带姓地叫我。”
叶芷安没回,认真说:“我不叫叶昭昭,我叫叶芷安,岸芷汀兰的芷,安静的安。”
这四年里她记得他,甚至一刻都没忘记,但他却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那声“叶昭昭”估计就是从他小姨口中东拼西凑得来的,他一叫,她的心脏就能往下坠,耳膜更是刺痛难忍。
可是后来她最爱听的就是他叫她“叶昭昭”,在他每个情动时分,每个脆弱易碎的节点。
原来同一个名字,还能让人品读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可谓神奇。
应侍生端上来一份砂锅雅鱼,叶芷安听说过这道菜,好奇地问:“雅鱼不是雅安的特产吗?怎么北城也有?”
“隐巷的特色就在于人不用离开北城,就能吃到来自全国各地的美食,食材也很新鲜,都是每天航运来的。”
叶芷安在心里嘀咕了句:怪不得售价这么贵。
纪浔也看见她夹了一筷子往嘴里送,下一秒眼睛亮了亮,琢磨出她对这道菜是满意的。
“有没有听过,雅鱼头上藏着一把宝剑?”他问。
几乎每一条雅鱼的头骨中,都有一根形状像宝剑的鱼骨,相传这把宝剑是当年女娲补天时,不慎将宝剑掉入水中幻化成的。
叶芷安摇头,“我只听过色字头上一把刀。”
听着像极玩笑话,然而接茬的人却端着再郑重不过的表情,纪浔也没忍住笑出声。
当然他会被逗笑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这笑挂在他脸上足足十几分钟都没卸下来。
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挑起一个全新的话题:“你平时都在Z&Z上班到几点?”
“凌晨三点左右,每周去三到四次。”
“这个点学校回不了,你都去哪儿?又是自习室?”
叶芷安实话实说:“这几天都去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
她并不觉得为生活奔波劳碌是一件丢人的事,哪怕对面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还是她钦慕了好多年的人。
“也就是说,一会儿吃完饭你要一个人在便利店待上几小时。”
她淡笑着点头嗯了声。
唇角的月牙弯又出现了,纪浔也目光稍顿,敛神后也不挪开,用稀松平常的语调说:“别去了,就到我那儿住一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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