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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哀求的看着天子,看着代王、成王,看着殿中的每一个人。
没有人回应她。
嬴政面无表情道:“朕这里没有鸩酒,也没有白绫,但是刑具管够。腰斩跟凌迟,你可以自行选择。”
说完,他摆了摆手,没有再去看面无人色的崇庆公主。
左右近侍没有再给她作声的机会,眼疾手快的堵住她的嘴,一左一右将其架起,拖拽着带了出去。
代王沉默着目送崇庆公主的身影离去,继而起身向天子施礼:“宗室能够参与的事情业已结束,朝堂之事,自有政事堂宰相做主,今蒙天子圣明,老臣等人也该功成身退了。”
嬴政和蔼的挽留了两句,代王等人坚决辞谢,就此离宫。
……
宗室们走了,宰相们要做的事情却还有很多。
冯家之外,这场大案还有哪些参与者?
朝堂上空了这许多的位置出来,该从哪儿调用人手填补?
还有最最要紧的,先帝在这案子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对于这一部分内容,又该如何平定?
尽数公之于众?
不可能吧。
但要是就此放过他,凭什么啊!
宰相们态度不一。
韦仲之之外的人觉得,先帝在这场惊世骇俗大案中发挥的作用,最好不要公布出去。
不是为了先帝,而是为了当今天子与后世之君。
身为大宗宗主,戕害棠棣骨肉,意图将天下神器交予外人——朝臣也好,百姓也罢,会如何看待皇室呢?
自古以来,中原大地的天子都不是作为“人”存在,而是作为“天之子”,代替天地放牧人间,这是绝对的政治正确,一旦将此事公之于众,因先帝丑行而对“皇帝”这一神圣符号所造成的抹黑与打击不言而喻。
更有甚者——做下这等骇人听闻事情的天子,还能被称为天子吗?
可若是废掉他,当今天子继位的合法性是否会受到动摇?
虽然宗室用明宗皇帝为当今天子背书,但究竟能发挥多少作用,却还不得而知,毕竟当今登基之后,对外宣扬的口号一直都是先帝亲自指定的后嗣之君,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更改的。
以当今的权柄与手腕,此时民间亦或者朝野或许不会有所异议,但若干年以后,倘若继位天子无力把控朝局,是否会有人以得位不正为由,行废立天子、窃取神器之事?
宰相们并不是不想把先帝拖出来公开鞭尸,而是朝政也好,人心也好,本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不多思多想。
许多人是无法了解这其间种种权衡与为难的,他们只会用最朴素的想法代入——先帝是个烂茄子,当今难道就是好的吗?
隔壁李家大儿子无恶不作,杀人如麻——大多数人不会想着或许李家也有好人,李家二儿子兴许为人不错,他们只会有一个想法——一个窝里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就算不这么想,也会对李家其余人敬而远之。
只能捏着鼻子替先帝遮掩,将过错全都推到冯家和皇太后身上。
只有韦仲之提出了异议。
“让这样一个非人的禽兽继续盘踞太庙之中,受天下黎庶、皇朝后世之君供奉,仲之到死都合不上眼。”
他没有去讲朝局,更没有陈述利弊,只向天子行礼之后,正色道:“倘若天子向天下施善政,减赋税,免徭役,又何必担忧人心向背?”
“如若后世之君才德具备,则不必担忧后来人以此发难,可若是后世之君昏庸无德,早晚都会被推翻废黜,有没有这样一个不知隔了多少年的借口,又何足轻重?”
韦仲之摘下头顶官帽,郑重拜道:“臣请陛下将此事原委公之于众,将先帝灵位挪出太庙,改谥号为炀帝,以谢天下,也令史官秉笔直书,以此警示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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