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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嘉宇回到自己的院子,谢容墨迎上来,担忧地道,“善存兄,如何?”善存,是江嘉宇的字。闻言惭愧地道,“母亲冥顽不灵,刚愎自用,不听劝。”谢容墨给他倒了杯茶,一脸体谅,“我早说了,这事儿急不得,总有一日,郡主娘娘会发现我姑姑的好,进而接纳我姑姑。”江嘉宇更觉歉疚,叹道,“只是委屈了谢姨。”今日,他与谢容墨去落梅轩看望谢梅影,却发现屋里热得坐不住,上午送去的些许冰块,早已化了。谢梅影安之若素,不受炎热的影响,还笑着说,心静自然凉,无冰可用的百姓能熬过去,那她也能。这种从容淡定的态度,让他极为佩服,也替她不平。他知道症结所在,出了落梅轩,就想去找母亲理论。谢容墨拉住他,急道,“万万不可!你若打着我姑姑的旗号,岂不是让郡主娘娘更厌恶我姑姑?”他一想有理,才又去了趟松荣堂,到了春明院,便拿祖父祖母说事。可惜母亲铁了心,无论他说什么,都丝毫不动容。谢容墨此时看着他脸色,感激地道,“能多一人知道我姑姑的委屈,她便不委屈。善存兄,多谢你!”江嘉宇只觉愧对他的信赖,忍着羞愧保证道,“留白贤弟,你放心,我会再寻机劝说母亲。”近期却是不成了,母亲生了他的气,再去劝,只会适得其反。留白是谢容墨的字,微笑道,“我信善存兄!”眸光微沉,寻思着怎样才能搬开贺芳亭这块大石头。他所求真的不多,只要姑姑能在江家安稳度日、生儿育女,自己科举有成、平步青云。这么简单的心愿,如果都达不成,那挡路的就该死了。不过,贺芳亭毕竟是好友的母亲,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不想行非常之法。希望她识相些,早早让姑姑嫁入江家。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江嘉宇走了许久,贺芳亭还木着一张脸,呆呆坐着。她不怕来自外部的刀枪剑戟,却有些受不住来自亲生儿子的背弃。侍女们看得不忍,小心翼翼地开口劝慰,又有人悄悄去请孔嬷嬷。夏日天长,孔嬷嬷在自己的屋子里午睡,并没近前服侍。贺芳亭忽然开口,“别去惊扰她,伺候笔墨。”“是!”白薇带着两个小侍女,匆忙跑去书房,取来了笔墨纸砚。贺芳亭净了手,笔走龙蛇,大开大合,在宣纸上写下李贺的名句,“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用的是狂草,张狂肆意,变幻莫测,行云流水。写着写着,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到得最后一句“刘彻茂陵多滞骨,嬴政梓棺费鲍鱼”时,已变为蚕头燕尾的隶书,字字端丽。欣赏片刻,亲手撕成碎纸,又让青蒿拿去焚毁。诗中有“斩龙足,嚼龙肉”的字样,万不可叫外人看见,否则她人头不保。她那舅舅,正愁没有发作她的合适借口。手上染了墨,小侍女打湿帕子,轻轻帮她擦拭。贺芳亭心平气和地道,“这些果子不要浪费,你们自用。”“是!”侍女们垂首施礼。贺芳亭轻轻叹了口气,对于儿子方才那番锥心之言,她决定原谅。不原谅又能如何呢?亲生的孩儿,不像店铺里买来的首饰或其它爱物,有了瑕疵,说不要就不要。孩子是要教的,他糊涂,当母亲的更要多加教导,哪怕是狠狠打上几顿,也不能轻易放弃。她带他来到人世,岂能一不顺心就撒手不管?那也未免太过无情。但她没有机会,因为,江嘉宇假期已满,要回云山书院了。云山书院学规很严,哪怕是京城本地学子,也得在学院住宿,十日一休沐,到时才能回家。临走前,江嘉宇到春明院辞行,贺芳亭见他一身玉色襕衫,翩翩少年,心又软了几分。温言道,“宇儿,家里的事不用你管,专心念书。今年虽不下场,也要多下苦功。”宇儿的几位老师,都觉得他学问不够扎实,又缺乏变通,最好明年或后年再参加乡试,左右他年纪又不大。能在三十岁前考中进士,都算聪明有运道。她也看过宇儿的文章,无甚出彩之处,院试前指点过几次,助他上了榜。但是,宇儿不:()何处觅芳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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