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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吧。”
午饭后,白知夏照例小憩,起来的时候,见小厅里有个脸生的青年正与陆晏回禀着什么。瞧着身姿眼神,该也是军中人。
青年眉目清正,眼神的肃冷倒与陆晏如出一辙,见白知夏出来,忙拱手见礼。
鹿鸣悄悄同白知夏禀报:
“这是怀川,补韩大哥缺的。”
提起韩墨,鹿鸣眼中有些凄然。
白知夏察觉鹿鸣称呼的不同,都是跟在陆晏身边一样的人,鹿鸣叫韩墨大哥,叫霍缨大人。
想到韩墨和霍缨,自然也会想到贺笺笺。白知夏想知道陆晏如何处置了贺笺笺,又摇头晃走了这样的心思。
何必自扰呢?终究答案不会如她的愿。陆晏对所有人凉薄冷情,但对亲近之人,其实是最能容情的。何况还有贺韫的恩情在。能把人远远送走,还得是衣食无忧,就是最大程度的惩罚了。
她掩下情绪,看窗外几个仆从正轻着手脚搬东西。
半年多前出事后,陆晏就搬到了东厢书房去住。等贺笺笺小产,他又住到了栖迟馆,如今是把东西都搬回来了。
白知夏忽又有些慌,一时之间对与陆晏的相处竟生出了几许无措。
陆晏半晌出去了一趟,晚膳时回来了,白知夏正要落座,陆晏却唤住她,手上精细的盒子里,一盒上好的石黛。
白知夏怔了怔,脸上有了些许笑意。陆晏这时候才忽然发觉,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也从来都不知道,白知夏缺什么,又需要什么。
在她需要信任的时候,他没有给予。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却孤身一人。哪怕是在病中,还要为与夫君证明自己清白,而劳神奔走。
陆晏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后悔无济于事。但他会愧疚。
赐婚旨意下达的时候,他也有过些微抵触,毕竟这桩婚事还是因为白知夏对他有恩,晋王才允了这桩婚事,难免有挟恩图报的嫌疑。但成亲后,与白知夏的相处并不让他排斥。
直到那时他才发现,原来夫妻之间,是可以让人轻松,让人愉悦,甚至让人……欲罢不能。
他在陌生中摸索,但如今看来,还远远不够。毕竟他成了他原想过的,最糟糕的那一种夫君。
是夜,陆晏果然没走。白知夏看外稍间始终亮着的烛火,心里慌乱渐渐平息后,开始劝服自己。
难道要生疏一辈子?难道要怄气一辈子?
她努力争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让他知道真相,不就是为了如今么?
隔着屏风看外稍间隐约人影,早不是当年少年郎瘦弱的身形,那么他,是不是并不需要了呢?
思绪纷乱,白知夏也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睡中恍惚,身边一沉,一股应该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气息袭来,她翻了个身,露出半边肩头,凉飕飕的寒意让她缩了缩,很快被子又盖好了,暖和的让她满足,又沉沉睡去了。
她睡着的样子,没了拘谨疏淡,也没了努力遮掩的彷徨。陆晏看她粉嫩的脸颊,想她今日误食他手指的模样,竟忍不住笑了笑。
白知夏这一夜睡的很沉,大抵是许久以来,睡的最安稳的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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