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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整条小食街的生意显得比平时清淡了许多,无论是食客还是摊主,大伙儿嘴边讨论得最多的都是关于过年回家的议论,随处都可以听到您啥时候走啊?订到车票了吗?诸如此类的问候,当然,在某些角落也总有些例外的声音。
“小弟,你还记得常来吃炒河粉的那个胖子吗?就是经常跟你聊天的那个!”卖金威的啤酒妹一脸惋惜的问道。
江楚域点点头,不由自主的放下手中的铁锅,答道:“记得,孙大哥好一阵子没来了。”
“他昨晚上跳楼死了!整个小区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唉,那么和气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开了呢!”啤酒小妹一边摇头,一边叹息道。
江楚域听得眉头猛然一跳,胸中有种莫名的情绪立刻翻腾不止,心里变得空空的,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孙胖子的音容笑貌,仿佛闭上眼就能在头脑中浮现,好似下一刻那个温和老实的胖子就会从街角钻出来,一屁股坐下,把小板凳压得吱吱作响。
江楚域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也许你认错人了,没事不要乱说话,随便咒人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啤酒小妹见江楚域面色不善,连忙止住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唉,我过几天准备辞工回家了,在深圳越来越不好混了,还是回老家找个可靠的男人嫁了算了。”
江楚域随口应了一声,脑子里仍在转动着孙胖子的身影,一个老实忠厚的男人,真的就这样撒手去了吗?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金威妹,这边来三瓶金威纯生!”远处的烤肉摊上有食客嚷道,金威妹连忙应了一声,匆匆赶过去招呼客人了。
似乎没了再做生意的心情,江楚域匆匆收了摊,一个人回到家中躺在床上,极为难得的点燃了一根香烟夹在指间,望着面前不断冉冉上升的烟雾,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孙胖子这样一个与自己素昧平生的人,他的死讯传到耳中,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的不舒服!难道我已经视他为友了吗?或者说自己仍是看不透这世情,见不得好人受难?
天刚蒙蒙亮,彻夜未眠的江楚域索性起了个大早床,胡乱披了件衣服,独自一人来到了家附近的肉菜批发市场。
卖炒河粉,虽然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小本生意,然而自己却坚持用最好新鲜的食材,无论是河粉原料还是配料。要知道,厨师的手艺固然重要,若没有优秀的食材,那是炒不出一份最上品的菜肴的。
大清早的菜市场内,已有许多辛勤的人们正在拼命劳作,一车又一车的新鲜蔬菜和瓜果肉类被输送至这里然后再进入千家万户的厨房。
江楚域来到其中一家档口,守在档口的小伙计一见是江楚域,连忙迎上前来,大声笑道:“小弟,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江楚域摆了摆手,问道:“给我提二十斤最新鲜的河粉,你们黄老板呢?怎么没见人?”
穿着一身蓝布工作服的小伙计咧嘴笑道:“放心,给你的货向来都是最新鲜的,黄老板昨晚上去小澳门赌钱了,刚刚回家睡大觉,你是要结上个月的款子吧,中午直接去他家里就行了。”
江楚域伸手接过小伙计递过来的二十斤河粉,点了点头,甩开大步,扬长而去。
十点零八分,江楚域准时来到菜市场对街的城中村的入口处,黄老板家就住在村口那幢米黄色的楼房六楼。
上到了六楼,伸手敲了敲门,房内无人应答,反正闲来无事,江楚域索性一屁股坐到了楼梯上等待,谁知却命里注定般的听到了一段极丑陋的对话。
“妈!听说那个胖子跳楼了!就这两天的事,街上都传开了。”一个尖细但并不悦耳的女人嗓音说道。
江楚域听到“跳楼”这个字眼,心头不由得略有些微微轻颤,目光下意识的顺着楼梯间的缝隙朝下望去。
“他真的跳楼了?那不行!我的医药费找谁要去?”这是一个苍老且恶毒的声音,一听就知道说话的这老太婆极端自私,对别人的生命毫不在意,只顾着自己一分一毫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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