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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追求怎样的人权,都是人类的生产力达到一定标准后,在物资分配较为充沛的前提下,让社会上大部分人心甘情愿的为“更加文明”而割让一部人利益,转化成“公益”。
以现在的生产力和社会认知,朱元璋现在要给女性授田,说不定反倒会被认为是对女性的迫害。
什么?让女性下田劳动?还要服劳役?这什么暴君!
至于什么财产决定地位,没财产命终究是掌握在别人手中,以及现在女人们的辛苦会为生产力发展后的新时代女性地位奠定基础之类……
谁会关心这个?大部分人只知道,下田劳作很累,服徭役会累死,免徭役会额外花一大笔钱。
当然,陈标也可以拿出后世的解决方法——上工程队!全民不用服徭役!
但那不可能。
工业体系未建立,所有类似治河、修路、筑城等大型基建工程都得用人力甚至人命堆。如果让强制徭役全变成付费自愿,没有哪个盛世朝廷出得起这笔钱。
善良的朝廷,也顶多给服徭役的百姓足够的钱粮,些许的酬劳,适当地休息,让他们能活着回去。
所以,朱元璋只要敢颁布给女子授田的朱氏特色井田制,他暴君的帽子是戴定了。
这些坏处,陈标已经写得很清楚,就看朱元璋自己怎么选择吧。
陈标挠挠头。
封建社会就是惨,就算他这个资本家都有些不忍心。
他突然觉得,还好这天下是朱家的,不是他陈家的。要是陈家的,他得做多少昧着良心的事啊。
陈标摸了摸胸口。
不昧着良心就会亡国,要让国家在现如今生产力条件下繁盛就要黑着心肠,真难。
陈标感叹:“还好未来是老朱家当皇帝。这明君不是人能当的,至少我不行。”
三位兄长都听得晕头转向,连一直到待在陈标身边的陈英都两眼冒圈圈。
他们正在消化陈标所说的这些深奥的内容,突然听到这一句,都很是无语。
陈文正抱着脑袋使劲晃,好像要把自己脑袋里发胀的东西都晃出去:“太复杂了!怎么比打仗还复杂!我宁愿打一对十的守城战,也不要听这个!”
李保儿单手扶额:“我、我大概听懂了。虽然因为女性没有田地,饥荒、乱世、贫穷时,她们都是第一个被抛弃被杀,但只要口粮充足,她们不用下地劳作、不用服徭役,会过得较为轻松。所以她们会反对大帅给女子授田?!还说大帅是暴君?!这,这难以理解!”
陈英使劲点头。难以理解,难以理解,太难以理解了!
陈标道:“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会被抛弃、被杀的贫苦女子,在这个世道根本发不出声音。你指望家境优渥的自愿裹小脚的女子,和连出门都只能和家人换着衣服穿的贫苦女子共情?”
他双手合掌一拍,然后摊手:“出门有衣服穿的才是人。没衣服穿的,无论男女,都不是人。只有人能发出声音,为自己谋求利益。”
陈文正、李保儿、陈英三人嘴唇翕动,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三人是男子。
这个时代,很少有男子去考虑女子的感受。
他们三人也未曾考虑过除了亲娘和义母之外的女性感受。
但听了陈标的话,他们却感到了悲哀和难以置信。
因为陈标的话,让他们狠狠地共情了。
在他们跟随朱元璋起义之前,他们也是“不是人”中的一员。
……
田赋政策后续还有许多需要完善的地方。但这些都可以后面慢慢填补,先在扬州把田分了再说。
朱元璋这次难得奢侈地找了一块美玉,亲自刻了“朱元璋”三个大字,兴高采烈地给百姓的承包土地契约书盖章。
自从朱元璋公布“朱氏井田制”后,流民如潮水般涌入了扬州城。
朱元璋看着扬州城越来越热闹,乐呵呵对徐达道:“等明年,我给你们也分田,给将士们都分田!”
他家标儿说了,士兵家里也要有田,才能增加大家当兵的积极性。
为朱元璋而战?不!要为自家已经分得的田地而战,才能调动普通士兵的战斗意志啊!
朱元璋换位思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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