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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珩允挺拔似松,无血色的面容久久怔楞无言。他仿佛被楚明玥说动了,竟分不清心底的浓烈情意是真心还是不甘。
楚明玥退开,朝远处柳舒宜挥一挥手,柳舒宜绣鞋慢跑,二人手臂相挽往来时方向回。
细雪渐大,二人沐雪而行,一路都在为错过王婆的牛肉汤而遗憾。
夜游长街,最让人惦念的,是一碗肉汤,往日情意,早散落无影。
远远瞧过去,已经能够看到路口那辆双辕马车上挂着“柳”字的灯笼。
就在二人准备加快脚步时,一顶四人抬的寻常小轿迎向而来挡住去路。
小轿落地,娇滴滴的人拢紧风披、扣上兜帽才巍巍下轿。
“哎,竟真的是贵妃姐姐,远远隔窗瞧见,还以为是雪大花了眼。”
陈梦茹满是嫌弃踮着脚尖走了两步,终于还是落下步子,石砖路上一层细雪被往来行人踩过,融化成脏污的水,薄薄一层。
柳舒宜尚在邕王府时,和太妃的侄女在赏花会上见到过,那时她只觉这姑娘拿捏身份过于娇气,此时再听她细声细气说话似小猫掐着嗓子乱叫,委实瞧不上眼,眼皮一翻,“啧”声响亮。
她的表演过于夸张,惹得楚明玥忍不住展颜莞笑。
陈梦茹娇脸一沉,转瞬又换回笑脸,“怪妹妹眼拙,竟才瞧见邕王妃也在。”
柳舒宜一听,脸直接就黑了。这两年,她最烦有人不开眼唤她邕王妃,这个身份是樊笼、是耻辱。
“陈家姑娘年纪轻轻,怎得忘性这么好。”柳舒宜拖长音腔,回一个大白眼。
陈梦茹一愣,继而垂眸作惭愧状,“诶,柳姐姐说得是,妹妹近日忙着给太妃赶制开春的礼服,都忙傻了,柳姐姐莫怪。”
柳舒宜嗤笑一声,“尚寝局的女官绣工个顶个的好,竟是抽不出时间绣太妃的礼服?要我说就是欺负人呢,当真是贵妃不在,后宫无主子,这些人连做活儿都懈怠了。”
这话乍一听是替太妃、替陈梦茹鸣不平,然在场谁都明白,这是在说后宫里只有荣嘉贵妃一个主子。
陈梦茹又拢了拢风披,那两根系带被她紧紧攥在掌心里,她朝柳舒宜低眉一笑,甜声道:“柳姐姐有所不知,绣得是太妃来年春天要在采选仪典上穿的百花斗春服。”
话到此处,她眸角含笑朝楚明玥看去,“姑母说让妹妹沾沾百花斗春的福气。”
这是明晃晃的挑衅。
楚明玥可受不住这冒热气的绿茶味,她虚虚叹一口气,漫不经心道:“行了,见礼吧。”
没有被追问关于采选,陈梦茹准备好的话到了嗓子眼儿硬是没说出来。
她睁大眼睛很是疑惑,“见礼?”
一旁的柳舒宜知这只小白兔是拿采选来气楚明玥,偏人楚明玥早不和那深宫高墙一条赛道了,她绷不住乐得直拍手笑,待她笑完才捂着腹缓过气来。
“瞧陈姑娘这话问的,你行路半程遇到贵人漫行路过,礼当退让见礼,难道你不是下轿行礼的?”
陈梦茹一诧,咬紧下唇,她委屈巴巴看向楚明玥,见楚明玥不为所动,竟是低头眼眶一红,像是受了莫大屈辱。
“陈姑娘?”柳舒宜弯腰探身直要凑到她脸上去,吸一鼻子香粉味。
“陈姑娘该不会是自视甚高,不愿见礼。大宛以礼行天下,长幼有别尊卑有序,于长于尊,这个礼,不管是荣嘉贵妃、还是昭阳郡主,可都当得起你一跪。”
一跪?!这下陈梦茹彻底懵了,她最多只愿屈膝福身就当行礼,怎就被姓柳的三言两语扯到下跪了。
她是当朝太妃的侄女,凭什么要向将被皇家休弃的人下跪,眼下合离流言全城疯传,沸沸扬扬令皇家蒙羞,陛下爱惜清誉,打她入冷宫是不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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