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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豹在盛和武馆时,向来是与李升龙一起采买后勤,再有就是他们出门做生意时,要轮流押货出门,如今他躺着喝汤了,工作就压李升龙肩上。他心中愧疚,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和师兄弟道歉,李升龙全不在意,只问他:“你时常住武馆里,一日不回去没什么,只是你受伤这事,要不要告诉蕉姑知道?”匡蕉姑就是匡豹的妹子,今年十五,待字闺中,但每日专注念佛做家务,还有从邻居那揽些洗衣缝补的活计,在家忙碌,几l乎不出门。匡豹看自己伤口处的引流管,一叹,问坐在旁边打哈欠的秦追:“小师弟,你看我这伤,可影响寿数么?”秦追回道:“换其他大夫来治的话,肯定会影响,现在么,你好好躺一个月,只要运气好不感染,之后再虚个半年,也就没事了。”挨完刀子肯定会虚,那种被人扎了11刀,只住院3天,休养18天就继续去nba打满一个82场常规赛的怪物叫保罗皮尔斯,正常人类挨完刀后,虚一个月到一年都是正常现象。匡豹听明白了,自己应该是死不了,当即松了口气,对李升龙说:“大师兄,这事还是告知蕉姑一声,她要来的话,也劳您带她过来。”李升龙在他额头弹了下:“行,交给师兄便是。”匡蕉姑哭了一路过来,这姑娘和她哥一样兔牙微龅,眉毛也英气,只是眼睛更大,有三分像祖贤。秦追堵门口,让她去芍姐的屋里换衣服:“你哥是脾受伤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免疫力怎么样,你去洗一下,碘伏擦手,换那种消过毒的衣服再来看他。”匡蕉姑福了福身子,又哭着去换衣服,最后哭着扑到匡豹床边。秦追夸:“这姑娘中气挺足的,身体底子好。”曲思江扯他一下:“蕉姑来照顾一师兄了,你睡你的去。”秦追昨晚熬夜护理病人,匡豹才做完手术时痛哭了,秦追给他打了阿司匹林,他还是疼,如此闹腾一晚,早上才平静下来,秦追黑眼圈都熬出来了。蕉姑是那种不敢长时间独自住家里的姑娘,她坚定地认为只要家里长时间没男人,就会有不怀好意的老光棍来扒她的墙,因为她以前就碰过这种事,因此匡豹又和秦追说了,想让蕉姑在这住一阵。榆钱街汇聚了已经老年痴呆的天下第一剑徐露白的徒子徒孙,治安可好了。侯盛元问匡豹:“你们家是租房住吗?那片环境既然不好,不若换一处安全的。”秦追家里已经住满了,没蕉姑的地儿。正房是侯盛元的地方,后罩房放他唱戏的行头和兵器。靠门的倒座房原来是芍姐在住,厨房和仓库就在隔壁,但柳如珑和金子来搬走后,她就搬到了西厢。西厢三间屋,除开中间的堂屋,左右都可以住人,芍姐住左边,右边是客房,目前是匡豹躺里头养病,两间耳房都被布置成独立卫浴。东厢全是秦追的地盘,他的书房、卧室都在这,两边的耳房一侧是卫浴,一侧是搁他挖出来的土方,他的地下室还在动工,目前只挖出四平米大小,18米高,秦追每天提着铲子努力,偶尔还教知惠和德姬怎么施工,如何避免把地基挖坏。通感六人组:是的,我们都会舞铲铲。不过知惠家和秦追家差不多大,却只住了她们母女一人,蕉姑可以先在她们借住一阵,等匡豹好了,他们可以去租柳如珑家的房子,那边和德姬的酒铺不远,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柳、金一人,要么跑酒铺里请自梳女们照护。匡豹求之不得,这年头官府不给力,小老百姓难免要抱团应对生活,能把妹妹放可信的亲属附近,他也少一重心理负担。1910年注定过得不平静。徽、苏粮食歉收,灾民起义造反,这是近的,远的有露娜说的“你们知道吗?葡萄牙以后没皇帝了,他们成立共|和|国了”,也不知道一个混了西班牙血统的阿根廷姑娘这么关注葡萄牙做什么,后来秦追才知道南美大国巴西原来的皇室就是葡萄牙人,露娜只是在忙碌的冒险家生活中抽空关心了一把邻国皇室的死活而已。东三省那边发了洪灾,尤其是又出现了鼠疫苗头,幸而北方的大夫们集合起来,在各地建立隔离区。秦追接到了赛音察浑掌柜的电报,说是现在东北所有人都在灭鼠灭蚤,有当官的带衙役到处抓发烧的人,一逮到就送去隔离,以防万一,让他今年别去东北,七蛇丹用完了也别去,他就知道那边疫情凶险得很。至于赛掌柜么,他的儿子戴鹏正要带着一个官府的大夫穿过边境线去沙皇俄国找零号病人,拍完电报就出发,赛掌柜留在家里,和妻子一起照顾怀孕的儿媳。秦追:啥?戴鹏这就要做阿玛了?明明大家是同辈人,戴鹏的人生进度也飚得太快了点!一想到自己将来也有可能在十几l岁的时候就被催结婚生子,秦追眼前一黑。等匡豹的身体好了,带着蕉姑搬去槐乐街72号102号室,露娜那边也走过春天,开始她那因为靠近南极而无比凉快的夏天,北半球开始入冬。申城冬季温暖,气温都是在零上的,只是当秦追戴着暖耳帽,从济德堂买了泡脚药包回家时,还能看到收尸人从街头巷尾拖出大腿被撕掉肉的尸体,堆在他身后的箱子里,摞着。送他回家的曲思江要捂他的眼睛:“怕就别看了。”秦追摇头:“我不怕,只是想起冬至那日,我们不是推了几l桶饺子去棚屋那边吗?”曲思江道:“记得,棚屋四面漏风,每人送一碗汤饺,热乎乎的汤配两个饺子。”老秦家的饺子是北派风格,个头特别大,馅儿包得扎实,里面塞的五花肉和酸菜,酸菜由德姬免费提供。“我看到收尸人的箱子里有个小女孩,吃过我们送的冬至饺子。”“……”这下曲思江心口也发堵了。秦追叹气:“幸好知惠没看到这个,她比咱俩爱哭多了。”其实知惠那个不叫哭,叫干嚎,干打雷不下雨,这妮子秋天调皮,仗着自己学了一年武,从家里的枣树上往下空翻,落地时右腿骨折,抱着腿倒地下嗷嗷地叫。伤筋动骨一百天,黄浦江也横渡不了,好容易恢复了,就穿着厚袄和秦追蹲在煤炉子边,眼巴巴地看芍姐烤红薯,馋得口水滴答。费城今年到了零下5度,苏黎世每年冬天都可以到零下10度,菲尼克斯那边快放圣诞假了,正在点了壁炉的大厅里带着弟弟拍皮球玩,罗恩则靠在窗边,和希娃在玻璃上画着数学符号。只有格里沙觉得索契的冬季无比温暖,因为这儿靠着黑海,洋流带来温暖的海风,即使在冬天,索契也有零度以上的气温,他出门时都不用穿毛衣,随便套件厚实点的呢子外套即可,他正准备去给秦追最喜欢的作家(幼年)、他的好朋友米科尔卡送礼物。银发碧眼的小熊穿着皮靴,提了一包黑面包,一包价格更加昂贵、加了奶和糖的白面包,一篮子鸡蛋,还有一个装着热乎乎药水的瓶子,大包小包到了米科尔卡家附近。这里有一座很大的葡萄酒厂,工人们在其中穿梭,累得头都抬不起来,附近是人口密度极高的居民楼,米科尔卡一家住在地下室,每天清早起来打开窗,踮踮脚,就能看到牲畜的蹄子踏过街面。格里沙踩着楼梯下到负一层,敲了门,米科尔卡来开了门,见到他时眼前一亮:“格里沙,你来了?”“是,我来给阿姨看病。”格里沙进屋将面包和鸡蛋放下。米科尔卡很不好意思:“这么多东西,我卖报纸恐怕也付不起。”格里沙说:“我送你这些是有求于你,米科尔卡,我马上要坐火车回高加索山脉陪妈妈和舅舅过节了,但是卓娅不会做饭,上次雅什卡吃了她做的饭,拉了两天肚子。”要不是寅寅及时出手,雅什卡都要拉脱水了。小熊满脸担忧:“我听说你妈妈很会做菜,就想问她,康复以后能不能去帮忙做两个月的饭。”这是个很严峻的问题,格里沙将雅什卡视作弟弟,很不放心那孩子跟卓娅吃两个月的饭,他怕自己回来时,会见到一大一小两具尸体横在屋里,这是最差的结局,第一差的结局是他们饿成排骨。让卓娅带着雅什卡天天下馆子也不可能,阿尔乔姆的收入不低,但其中很大一部分要去支援战友,剩下的才是家里的生活费。米科尔卡是吃过卓娅做的面包的,听到格里沙的话,小孩儿陷入了沉默,想赞同格里沙的担忧吧,又觉得说卓娅的坏话不好。格里沙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带着药就进了米科尔卡妈妈的卧室,拖椅子坐下,这椅子原来是个瘸腿,还是格里沙帮忙修的。米科尔卡上前唤醒母亲,那满面沧桑的妇人睁开眼睛,立时握住格里沙的手:“格里戈里雅克夫耶维奇,我的好孩子,上帝保佑你,喝了你的药后,我可舒服多了。”格里沙温和地回道:“听到你说话声音不再沙哑,我真高兴,奥莉嘉奥西波芙娜。”然后他熟练地发动1902212家族的固有技能——召唤老钱回春诊所急诊科主任之术。秦追上线:“来了,诶呦,是奥莉嘉,我还以为你要给我看的是雅什卡呢,他现在不是喷射战士了吧?”
雅什卡肠胃炎发作的时候真的喷射了,可同样吃了那桌饭的阿尔乔姆上尉就没事,让秦追百思不得其解。格里沙点头,表示雅什卡好了。秦大夫放下手里啃一半的红薯,在知惠和格里沙的围观下,让奥莉嘉张嘴看咽喉,嗯,没那么肿了,上次看到的时候,奥莉嘉的咽部水肿已经到了快让她窒息的地步。格里沙没有听诊器,秦追只好拿书卷成筒去听病人的肺音。听着听着,秦大夫松了口气:“可算把肺部的炎症消下来了,她这病真凶险,匡师兄的脾被子弹刮出条缝的时候,我都没觉得这么难治。”奥莉嘉一周前在港口卖腌鱼,因为和混混发生口角被推入黑海中,她也不会游泳,还是格里沙正好带着雅什卡在附近捡贝壳,见状连忙跳下海,硬生生把她拖了出来。但是冬季的海风也不好惹,奥莉嘉没有赶紧回家熬姜汤喝的意识,反而哆哆嗦嗦地去捡腌鱼,发觉鱼被踩坏了,她又崩溃地坐地上哭起来,当天晚上就发了高烧。米科尔卡节。完整章节』()秦追这会儿已经睡觉去了,不知道小熊在他没注意的时候,莽撞地给一个八十多的老头子看了病。格里沙通过舌苔判断老头是风寒型的炎症,果断将自己携带的草药熬好药,给老头儿灌了下去,等对方退了烧,清醒过来,小熊露出高兴的笑。“你醒了?太好了,还难不难受?”老人含糊着:“谁生病能不难受呢?真是个无聊的问题。”格里沙也不生气,熊崽心胸宽广,只要病人醒过来就好,他在老人的胸前画十字:“知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得走了,先生,你有家回家,没家就找个旅馆住,生活会好起来的。”他以为这老头是个无家可归的老流浪汉,因此还留下10卢布。老人瞪着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被认为是贫穷的,他激动地爬起来,嘟哝着:“你叫什么名字,孩子?”他要狠狠地报答这个小鬼,让他知道自己的财富。格里沙老实回道:“格里戈里雅克夫耶维奇维什尼佐夫,我该走了,我还要赶去第比利斯的火车。”老人怒气冲冲:“你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呢?”格里沙无奈道:“好吧,您叫什么名字?”老人张口,又改了主意:“你可以叫我廖尼亚。”这很明显是昵称,而不是大名,格里沙也不计较:“好吧,廖尼亚先生,我真的该走了。”他想家想得发疯,不想再耽误一点时间了。又是挤火车,格里沙在这趟旅程上安慰了一个因为被丈夫扇了耳光而痛哭的女士,提着酒瓶子要去为她讨公道,被女士单手拦住,夺过酒瓶子亲自去揍丈夫,又给一个饥饿的男孩送了巧克力,和前座的大叔聊天,夸他脸色很好,被塞了一把糖。高加索小熊到哪都很受欢迎。待到了第比利斯,格里沙下车,目光在车站中扫视着,突然听见一声狗狗的叫声。“汪!”格里沙回头,看到妈妈、舅舅带着波波站在不远处,正看着他笑。小熊的绿眼睛瞬间明亮起来,欢快地朝他们跑去。“我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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