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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托女儿的福,春初珍成了棋牌室的大名人。相熟的牌友记挂春早成绩,得知分数后全都咂舌不已,一传十十传百的,到菜市场采买也没少被人拉住寒暄。这不,今天刚一组局,才坐下哗啦啦搓起牌,对面就有人问起:“初珍啊,你家春早最后志愿选的清华还是北大啊?”春初珍含蓄地笑笑:“报了北大法学。”牌桌一瞬哗然:“学法好啊,以后去了法院,那可是金饭碗啊。”“当律师也挣钱,不是说有什么四大律么。”“哎唷,你们家这两个女儿怎么都这么有出息啊,畅畅f大,早早北大,你什么时候也出本书开个讲座说说怎么培养高材生的撒。”“从小看你家春早就聪明,考这成绩一点不意外。”“我看是初珍基因就好,两个女儿都漂亮机灵,你看她这阵子回来后赢咱们多少钱了。”“就是……”春初珍半垂着眼,装淡定码牌:“哎,你们就别埋汰我了,主要还是孩子自己知道用功,我就是个管饭管住照顾起居的,没什么经验可分享的昂。”左斜角的开小卖部的陈婶瞥她:“你别怪我多嘴问一句啊,你们春早是谈对象了吗?”春初珍觑她:“嗯?”陈婶挤眉弄眼:“我天天看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小伙送她进出门呢,还在我这买过几次水和棒冰。”春初珍无奈地哈一声:“哦,是呢,那男孩一个高中的,喜欢她好久了,暑假就谈上了呗,孩子大了,管不住咯。”牌友好奇:“她这对象成绩怎么样啊?你都看得上,估计也不会差。”春初珍打出一个七条,故作风轻云淡:“他比早早成绩还好一些的,是今年的理科状元。”陈婶瞪眼:“状元?是不少微信里头到处传的那个说考726的?”春初珍:“诶,就是他。”“不得了,你们老春家祖坟要冒青烟咯!”又有人好奇:“人家报哪所学校啊?一个清华,一个北大?”“嗐,他跟着我囡囡后面报北大了。”春初珍合不拢嘴:“说去的学院可厉害。当时北大就跟他说想选什么随便挑,还给了好几万块奖金,没工作都开始赚钱了,你说这成绩好就是不一样。”满桌人交口称赞,艳羡不已。大家再无心出牌,你一言我一语地关心个没完,春初珍也喜笑颜开地答,中途,突地有男声在门口喊春初珍名字。是小区收发室的老李。他跟自由女神像似的,高举着个朱红色的es邮件封袋,气喘吁吁:“初珍啊!你家春早的北大通知书到咯——!”春初珍一怔,忙站起身,离位走过去。一时间,六张牌桌上的人都涌过去,看热闹,围个水泄不通,啧啧称奇。春初珍在组里面,双手接过那张扎实鲜红的封袋,看了又看,心激动到都要跃出嗓子眼。她克制着眼周的热度,喜不自胜地宣布:“今天下午的桌位费全我请了!”牌室一片欢腾,她将那文件袋小心护在怀里,跟众人道别,一步都等不到地朝外走,要把它送回家。暑气与灼日迎面而来。可能是外边的光过于刺目,不然她的鼻腔怎么跟被蛰到似的酸疼起来。百感交集。女人竭力压制着滂湃的泪意,进了阴凉无人的楼道,上几节台阶,才再也忍不住地,胡乱抹起脸来。情绪复杂积淀,导致膝盖都抬不动,她就停在那里,泪直流,哭喘着,多次模糊凝视这份红彤彤的信件,还不敢挨太近,怕泪液不当心渍上去,弄脏它。等回到家,坐在沙发上松缓了好一会儿,春初珍起伏的思潮才平静下来。她左右环视,老公去上班,大女儿不着家,小女儿干兼职。空屋里,只有光与影,和她自己,竟一下子找不出个能第一时间分担狂喜的人。女人无所适从地抓抓头,倍感欣慰,又有一丝孤寂。她抽张纸巾擦干净手与脸,没有拆那份北大通知书,只将茶几上的遥控器,报纸之类的乱七八糟的物件挨个拾掇开,就留通知书端放到正中央,才站起身来。想想又把它拿起来,带去春早卧室,摆到她书桌上,又忽远忽近地调节位置和角度,确保女儿推门后能马上看见,才放心离开。走出房门前,春初珍倏地回头,三次把那通知书捧来手里,奉到佛龛旁父亲的遗照前。黑白相片里的鹤发老人注视着她,眼里有光,脸纹横亘,笑盈盈的。春初珍虔诚地点燃一炷香,在袅袅升起的烟丝里,她笑着哽咽:“臭老头子,我差点忘了,还有你能分享呢。”她把那张文件袋朝向父亲:“看看你孙女,一个比一个厉害。”“要我说啊,还是你女儿最厉害。”“你那时还骂我呢,骂多狠哦,说我不管前程,白养大我这个女儿,说我跟我哥思想境界没得比。那你现在再看着这张证书说一遍,我真的选错了嘛?”……整理好情绪去煮饭前,春初珍还是将那份通知书档案袋放在了茶几上,这样,这个家里,不管谁先回来,都能第一时间瞧见它。熬汤途中,女人还不间断地跑出厨房望两眼,生怕一个不注意,那通知书就会跟血雀飞走了似的。春早是第一个到家的人,她提前得到短信通知,猜到通知书会在这两日到家,所以归心似箭。但没想到的是,一开门,大红色的信袋就映入眼帘。她大叫一声,鞋都没换就冲过去,将通知书举过头顶:“妈——我通知书到了啊!”春初珍在油烟机的风声里听见女儿叫唤,忙走出来,欢喜道:“是啊,我下午刚拿回来。”春早呜呜假哭,虚虚环抱,原地雀跃,像抱着心爱的纸娃娃般不撒手。春初珍提议:“拆开看看吧。”她也迫不及待了。春早摇摇头:“等等吧,等爸爸回来一起。”又问:“姐姐今天回吗?”春初珍一早料到:“晚上回来呢,我给她打过电话了。我还让你爸下班后把你外婆也一起带过来。”
春早眼弯成缝:“真好,那等大家都到了再一起拆!”这绝不是她一个人的勋章与褒奖。所有人都有一份功劳,与有荣焉。话罢倒回沙发,翻看起密封的文件,上下左右,爱不释手,之后将它轻拿轻放到原位,坐等阖家规模的开封仪式。按亮手机,原也刚好发来微信消息,一张图片,外加一句问话:你收到了吗?小图乍一看像是通知书内页照片,春早忙说:撤回!原也:?春早有理有据:收到了。但我还没拆,先别让我看到,这样我拆的时候就没新鲜感了。“大笨狗”撤回了一条消息。春早弯唇:这么听话?对面:呵。春早:好啦,等我拆了就跟你齐分享,好吗?原也:ok。不多后,姐姐,父亲和外婆前后脚归家,在姐姐的浮夸打call声里,春早将通知书小心翼翼拆开抽出,春畅嘭一声打开香槟,嗷嗷叫,客厅里又是一番欣喜若狂。大家都追星般和手持通知书的春早合影,而后喜不自胜地发朋友圈。快速解决完这顿庆功宴后,春早满心惦挂独处的原也,忙夹着通知书,见缝插针地潜回卧室给他打视频。那头秒接,男生散漫的俊脸出现在镜头里,故意耷着眼皮,调侃:“大忙人,终于排到我了?”春早失语一秒,将身边的正红色通知书摊开,展示给他看。“看到了。”原也声音里有了笑。春早问:“你的呢?”原也切到后置摄像头,特写了一下自己通知书的内页,春早低头对比自己这份,扭眉:“好像除了学院名称那一栏,也没差诶。”原也问:“你要什么差?”春早嘁声:“还以为元培的会更精致高贵一些呢。”原也语气淡淡:“我们的独栋宿舍楼已经够精致高贵了。”春早哽住,一秒挂断视频。对方追着打回来,再接通后,是他不可置信的笑颜。春早眯眯眼:“尊贵的元培学院的原同学,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男生在她的话里笑意愈浓,微一颔首:“还真有个事儿。”“嗯?”他握拳到唇边,咳一声,又把它当麦克风,跟线上采访似的,挨过来,很官方播音腔地问:“春大律师,春大检察官,什么时候能抽空去看海?”春早磕住唇,不然她绝对要在他可爱的反应里漏出怪笑。然后也一本正经答:“我需要和我的挚友童越商量一下,然后征求一下家父家母的同意。”一堆人名称呼呼啦啦怼过来,原也眉间起褶:“怎么听着人数都快能组成一个旅游团了。”“哪有,就童越,她男朋友,”春早滚出一个哼音:“我和她早就约定过毕业一起旅行了,比认识你还要早呢。”“而且,没有童越他们,我爸妈怎么可能允许我们两个单独出去玩。”原也眨了眨眼,颇觉有理地点头,再点头,状似心甘情愿:“好。”“好得很。”“非常好。”“就这么办。”春早笑出牛乳般的贝齿:“喂,我怎么觉得……”话音未落,侧面传来三下叩门声,姐姐的声音紧随其后:“哎,什么时候和你家原帅哥亲密完啊,出来喝香槟了。”原也闻言哼笑。春早面热,隔屏瞪他一眼,抿平唇瓣:“我要出去庆祝啦。过会儿再来找你。”原也:“好。”并补上贺语:“恭喜啊,春早同学,得偿所愿。”春早:“同喜啊,原也同学,遂心如意。”“谢了。”“免礼。”“?”“好啦,我真要先离开一下啦。”“嗯,回见。”……—走出房间,客厅茶几上已放了三只斟有香槟的高脚杯,淡黄色的酒液清雅澄明。春早四处看看:“老爸和外婆呢。”春畅拍拍自己身边空坐:“老爸去送外婆呢,咱们母女仨单独庆祝一下?”春早看一眼坐在左边单人沙发里的妈妈,双眼熠熠:“好啊。”说着快步绕过茶几坐下,端起高脚杯,嗅一下,柑橘花香沁入鼻腔。她看向另两人:“要碰杯吗?”春畅架住她手腕,把杯子搁回去:“等会儿,别急,还得走个流程。”又对妈妈做出邀请手势:“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可--≈g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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