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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滟一双澄澈的眸子静静凝望着她,红唇慢慢吐出了几个字:“嫂嫂,你知道的,这不是不可能。”
太子妃呆愣了一会儿,颓然地垂下眼来。
华滟轻笑:“就譬如今日这位平阳伯夫人,只瞧她,就能看出嫂嫂您选出的名单上,起码有一半是如她一般不情不愿的。即便父皇下旨赐婚,可强扭的瓜终究不甜。今日避过了一场祸事,来日还未知可否平安呢。”
“不如我选个清白的举子,事先与他说好了,这场婚约是不作数的。他娶了我为我挡灾,我便给他荣华富贵,功名利禄。这便两清了。”她慢慢道,“况且,一个白身,不比勋贵好拿捏吗?”
“我要他生,他就能生,且活得锦衣玉食、安富尊荣。我若要他死——”华滟低声道,“那就不得不死!”尾音里带了凛冽的杀气。
太子妃听得一惊。
但回过神来想想,华滟确实说得没错。
她自己出身高青贺氏,亦是世代诗书传家的大族。那些高门大户里的藏着的腌臜人恶心事数不胜数。等到嫁入上京,进了皇宫,为着夫婿是太子的缘故,甚至见识的更多了。
她毫不怀疑,倘若真有一日如华滟所说的,上京失守了,那些明面上看起来道貌岸然、风光霁月的世家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把华滟献出去,以保全自己安危。
到那时,皇族岌岌可危,哪里来的多余精力,去照顾一个外嫁的公主呢?
她想着想着,忍不住潸然泪下。起身抱住了华滟,叹息:“是我们做长辈的没用,叫你一个小姑娘思虑得这般深。”
华滟亦回手抱住了她。
太子妃垂泪了一会儿,便很快振作起来:“行啦,你的意思我晓得了。我会和你皇兄说的。”
华滟不禁面露喜意。
“只不过——”太子妃拉长了声音,狭促地看着她,“那个叫我们随波看中的人,到底生得怎样,学问如何,却也要我们过一遍目的。”
华滟脸颊微微发热,强装了镇定道:“那、那是自然。”
*
瞻云馆。
一名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才下了楼梯,就被门房喊住了:“顾小哥,有你的信!”
顾采文心里一惊,莫不是……出了问题罢?
他疾步走到门房处,接过了那封信。
封底上的字迹柔媚而潇洒,写的地址没错,收件人姓名下方却另起笔,添了一行小字,写的是转呈给齐曜。
他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来。随即又心生几分好奇。
“齐曜”之名,向来是他家公子在外行走时的化名,这封信能送到瞻云馆来,那说明写信人应与他家公子十分熟络了才对。可为什么对方仍指明了要给“齐曜”?
他弹了弹信封,里面纸张摩擦的声响十分悦耳,用的纸想必也不是普通百姓使的竹纸,端听声音,应是质量上等的玉扣纸。又凑近闻了闻,并无墨臭,反而有些隐隐的香气。这墨,也不是俗品!
他暗暗惊讶,这写信人,究竟是何身份?
正好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顾采文回头,笑道:“大公子,这儿有一封你的信呢。”
来人一身燕颔蓝的圆领袍,俊眉修目,臂膀精实,身量颀长,修长的脖颈下,隐约可见一点红意掩在衣领间。
听到顾采文唤他,他微微抬了眼,一对幽蓝的眼瞳深邃幽远,蹙眉道:“什么信?”
顾采文凑近了,低声答:“说是给齐曜的信。”
顾采文就眼看着他家公子的面容瞬间亮了起来,薄唇微抿,却也止不住那点笑意。
温齐劈手夺过了那封信,看眼不看就塞入怀里,反身往房间走去。
顾采文在他身后大喊:“公子,那今日约的人还见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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