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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丽芬看向自家儿子,挺起胸膛,抬起头,用眼睛的余光看田枣花:“福运楼创建于清代道光年间,是粤城顶顶有名的酒楼,他爷爷和他爸爸两代人都是福运楼的主厨,他爷爷给国家领导人做过菜,这次本来是他爸爸要亲自来接宁宁回粤城,不过作为福运楼的主厨,他跑不开,才让我们母子俩过来。”
“枣花,听见了吧?”一个大叔跟田枣花说,“岳宁要做城里人了。”
田枣花气得脸都黑了,张丽芬笑嘻嘻转头对儿子说:“国强,把烟和糖拿出来,请大家吃啊!”
“好。”
罗国强打开了黑色的提包,从里面拿出一包糖,再拿出一包香烟,张丽芬接过糖果,先剥了一颗糖塞在岳宁的嘴里:“先给我家宁宁吃。”
多年没尝到糖果的味道,真的很甜。更甜的是张丽芬维护她的这份心,爸爸说张丽芬斤斤计较,这个世道谁家都没多余米粮,自家都吃不饱穿不暖,公公还整天贴补他们父女,张丽芬有怨言,不是很正常?
张丽芬给在场的女人和孩子发糖:“我们之前还听人说,那些成分不好的姑娘家在山里过得很不好,很多嫁给了当地的瘸子、傻子,这些年宁宁她伯伯一直担心,过来一看,小丫头虽然瘦了点,黑了点,一切都好好的。肯定是各位大姐帮忙照顾了。”
在场的人,大部分人就是冰糖都是过年给孩子含一块甜甜嘴,别说是大城市的奶糖了,个个都稀罕地不行,孩子们更是迫不及待地剥开糖纸往嘴里塞,一个个都在说好吃。
张丽芬到了田枣花面前,从袋子里拿出几颗糖:“大姐,吃两颗糖。”
田枣花不想接,又想着家里的孩子,她伸出手来,张丽芬把糖放到她手里,轻笑一声,往前继续发糖。
一包一斤的糖果也没多少,瞬间分完,晚来的都没份了。
“岳宁家来客了,咱们帮她把羊草收了,让她招呼客人。”岳宁的邻居春梅婶说。
围观的人一拥而上,一起把场地上的羊草收了起来。
岳宁推开家门:“伯母、哥哥,快进来。”
岳宁的家是一件在羊圈边上的土坯屋,两人跟着进屋,张丽芬问:“怎么这么暗?”
西北下午六点太阳还很高,实在是屋里采光不好,岳宁去推开用塑料纸蒙的窗,里面亮了一些。
罗家母子这才看清里面,很小的一间屋子,靠着东墙是一张土炕,土炕墙上糊了旧报纸,炕上叠着一条布满补丁的蓝色印花被子,放了一张小木桌,桌上是一个搪瓷茶杯。边上有个破旧的木板箱子,箱子上支着一张岳志荣的照片,对上照片上的那一双眼,张丽芬觉得怪渗人的,她转过头去问:“宁宁,你爸爸的照片怎么放这里?”
“我一个人住,看着爸爸的照片,就像爸爸在身边陪着我。”
岳宁走过去拿了一块毛巾盖在照片上。自己看着爸爸照片安心,外人可不这么想。
她拿起笤帚扫炕,西北风沙大,早上收拾干净,晚上就一层灰了,扫干净了,她说:“伯母、国强哥,炕上坐。”
母子俩过来坐下,岳宁转身去门口,拉着春梅婶,轻声问:“春梅婶,借我两付碗筷,可行?”
“我去拿,我去拿。”
春梅婶小跑着回去。
“都六点多了,老媳妇小媳妇不回去做饭?待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大叔把围观的人都轰走了。
“宁宁,有水吗?一路赶过来,我都快渴死了。”罗国强问。
岳宁去春梅婶那里借碗,也是为了给两人倒水,现在国强哥哥说立马要喝,她拿出了自己唯一的一个碗,从茶杯里倒了一碗水出来:“国强哥,你喝!”
“我妈也要的。”罗国强说。
岳宁把杯子给张丽芬:“伯母,您用杯子喝。”
张丽芬接过杯子看着岳宁:“宁宁,你不会家里连碗都没有?”
岳宁不好意思地笑:“家里就一个碗。”
“这……这也太苦了。”张丽芬心疼地说道。
岳宁确实是穷,不过只有一个碗,也是因为自己一个人生活,吃的东西又少,一个碗,一个盘子足够了。
张丽芬放下茶杯,怜惜地抱住她:“不难过了,一切都会好的,等我们回了粤城,就好了。”
伯母心疼她,岳宁感激:“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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