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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大燕,雪后天冷的厉害。
寒风卷着雪渣子阵阵乱吹,屋外廊下挂着的八角灯,随风一晃一晃的,烛影缭乱。
屋里地龙烧的旺,顾倾歌坐在软榻上,手里还抱着汤婆子,可是她整个人就像是凉透了一般,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莫景鸿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外面披了狐裘披风,清贵优雅,虽比大半年前清瘦了些,黑了些,却还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样,没多大改变。
只是,他看过来时,目光疏离,宛若在瞧一个陌生人。
青梅竹马,海誓山盟,十里红妆,过往种种,所有一切,就像是他手中扬出的一缕沙,随风而散,连影都瞧不见。
这就是她等了大半年的夫君。
莫景鸿伸手拦住身侧素衣女子行礼的动作,将她揽在怀中,他的手,小心翼翼地附在女子已经显怀的小腹上。
再看向顾倾歌时,他眼神更冷了些。
“绾绾有了身孕,繁文缛节能免则免,以后都是一家人,你别为难她。”
“为难?”
呢喃着这两个字,顾倾歌眼角发烫,神色晦暗。
“自你们进门开始,我可曾开过口?为难二字,从何说起?还是说,是我的存在,让你觉得为难了?”
冷硬的质问,让莫景鸿不喜地凝眉。
感受到怀里的女人身子瑟缩,莫景鸿解了披风,披在她身上,揽着她的手也更紧了些。
他再开口,语气清冷。
“你不必这么夹枪带棒,咄咄逼人,娘说你是我南下前娶进门的,我虽不记得了,但该承担的责任,我不会推脱。承恩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还是你的,绾绾大度和善,不会与你争,她碍不着你什么事。”
“碍不着我什么事?”
顾倾歌嗤笑,她看着莫景鸿,眼角酸涩。
曾经那个满身书卷气,却也鲜衣怒马,豪情万丈,会指天誓日说不会负她的少年郎,那个在他父兄的墓前,口口声声说要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说永不纳妾的夫君,那个大婚当日临危受命,南下赈灾,说让她等他解救百姓于水火,风光回京的男人,现在带回来一个女人,跟她说不会碍着她什么事......
看着莫景鸿,听着他坦然的说出这番话,顾倾歌心里憋闷得厉害。
可她连发火的余地都没有。
不记得了!
莫景鸿用这四个字,生生堵住了她所有的火气,所有的委屈。
瞧着顾倾歌的模样,莫景鸿眉头紧锁,半晌过后,他才冷着脸耐着性子继续,沉声解释。
“我听家里的下人说了,大婚当日才拜完堂,我就离京了,这大半年你也一直都在等我,在找我。虽说过去的事我都忘了,但料想你也是吃了苦受了委屈的,往后我不会亏待你。只是......”
声音微微顿了顿,莫景鸿看着怀中的孟绾绾。
他冷冽的眼神,也更多了一抹温柔。
“只是,我到南边不久就出了事,是绾绾救了我,当时我头部重伤,几乎丢了命,自那之后我记忆全无。绾绾跟我时,我们都不知你的存在,我们两情相悦,也是正经拜过堂的,她出身虽不如你,但她并不低你一等。还望你能理解我们,别伤害她。”
孟绾绾闻声,红着眼睛看向顾倾歌。
“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夫君,他当时伤得很重,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并非朝三暮四之人,他也没想过要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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