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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
“你爹爹是哪位大人?报上官职来。”
夏令涴歪着脑袋,大大的疑惑:“官职是什么?能吃么。”
少年吸气,仔细将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了遍。脏兮兮的脸颊,杂乱的发丝,不够新的衣料无不表明了夏令涴的身份——她不是某位官员的嫡系家眷。少年面上露出一丝虚假的惋惜:“你活不过几日了。早些让家人准备棺材吧。得罪了刑部的人,轻者进去十天半月缺胳膊少腿的出来,重者一命归西尸骨无存。”
“啊,”夏令涴惊吓。虽然听不懂‘刑部’,可‘棺材’却是经常见到。原来老家附近有座庙宇,里面有位大伯就喜欢做棺材,她每次躲迷藏就爱钻到里面,任何人都寻不着。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道:“他们抓不住我的,我是猴子。娘亲说,猴子可以爬山爬树,不用吃饭摘桃子就能活。他们要抓我的话,我就爬到山上去。”棺材躲不了了,可以躲山洞嘛,甭管谁都寻不着她。一把拉住少年的衣袖,“小哥哥,你是什么变的?虫子、小猫、狗狗,说不定你是桃子变的。不对,小哥哥你比这位姐姐都要漂亮,应该是——妖怪!”
少年还在疑惑猴子的结论是哪里来的,就听到这么一句,眉毛一瞪:“你才是妖怪!”他想了想,补充道:“我母……娘亲说我家都是龙。”
“那小龙哥哥,你能不能……”
少年看着自己被对方抓得乱七八糟还着泥屑的衣袖,不耐烦的问:“什么?”
“你能不能别说看见我了。嗯,我们也不认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知道我丢了蚯蚓给狐狸……这位姐姐。”夏令涴在对方的瞪视下从善如流的把‘狐狸精’三个字给吞了下去,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哀求着。
“古小姐认识你。”
“哦,她不认识。”
“她看见你了。”
“我不承认。”
少年冷笑:“你当她是睁眼瞎。”
夏令涴嘀嘀咕咕:“以往娘亲说我爬树了,我不承认她也没有办法。我做了错事,我不说,妹妹不说,旁人没瞧见,爹爹也就不能打我的屁屁。”
果然是平民子女,不是扯蚯蚓就是爬树。少年笑得奸诈:“我为什么要帮你。看,我也不认识你,你也不是皇亲贵戚,更不是重臣家眷,连书院里的人都不是,帮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夏令涴吧嗒吧嗒眼,悉悉索索的从身上掏出一只蟋蟀来:“我贿赂你。”
“又是虫子。”
“它叫小帅。”夏令涴捏起蟋蟀的翅膀小心翼翼的放在少年的肩膀上,蟋蟀一蹦落到了他的头顶,抖了两下翅膀,在那金丝发冠上占了一个窝。夏令涴嘻嘻笑起来:“它喜欢你,所以你得帮我。”
“就因为一只蟋蟀?”
“我家小帅是史上最帅的蟋蟀。”夏令涴偷偷瞧了瞧还躺在地上的古小姐,撅起嘴巴:“小龙哥哥,你不能跟狐狸精一起欺负我。我是猴子,跟你是一家人。”
少年头一扬,鄙视道:“谁跟你一家人。本公子哪里是你这等平民攀得上的。我们龙是天上飞的,你猴子是山里跑的。”往日里只要他一说出这等话,身边的人无不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而对面这个小女娃却无动于衷,显然她对自己的嘲讽鄙视都缺少一根筋,这让她看起来傻里傻气。
傻里傻气的夏令涴摇晃着少年的胳膊死缠烂打:“小龙哥哥,我迷路了。我要找爹爹,你随我一起去找爹爹啊。”少年甩了几次袖子都无法挣脱,继续冷言冷语,两个人叽叽喳喳中逐渐远离依然在地面上昏迷不醒的千金小姐。
白鹭书院是皇城中最大的一家书院,分为男子就读的腾龙馆与女子就读的栖凤馆。院长的醉龙斋不在前院,而是靠近后门一处偏远的竹林里。一到夏日,簌簌的竹叶和隐约飘来的淡香让人心旷神怡,严老院长就爱在竹林里的躺椅上,端着一壶茶,老学究似的捧着一搭竹简慢慢看。
不看纸书,看竹简,老人家返璞归真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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