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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的夜四下阒然,唯有封岌与寒酥的马蹄声哒哒叩响。凉风吹拂枯柳枝轻扫出悠闲的弧度。
天边一弯弦月,洒下的发凉月光不敌星辉。
寒酥仰着脸遥望夜空,封岌突然伸手压过她的头,让她轻转头回望。原来是一条很长的柳枝垂落,封岌避她被柳枝碰到。
封岌拉住马缰,让漫步的马停下来。
“冷不冷?”他这样问着的同时,已经在解身上的外袍,将寒酥的身子裹起来。
寒酥并不觉得冷,可他的外袍带来他身上的温暖还是让她身体没由来觉得一阵舒适暖意。
不远处有脚步声并着哈欠声传来,寒酥寻声望去,看见两个农户装扮的人正朝这边走来。离得近了,寒酥才听见他们交谈着开春播种之事。
寒酥下意识回头望了封岌一眼。
两个农户从封岌和寒酥身边经过,并没有多看一眼。他们两个更关心开春种地。
最近每天晚上,寒酥都与封岌出来走一走。他们总是在两个人独处时亲昵,如今能在外面吹着风牵手,那是因为夜色是很好的隐藏,没有人将封岌认出来。
眼前的封岌脱去了赫延王的身份,只是他。
封岌抬手将她鬓间的一缕总是被吹起的发丝仔细掖在她耳后,说:“最近日子是清苦些,再忍忍,过几日就会回京。”
“不清苦。”寒酥道。
清苦?善堂里能吃饱穿暖的日子和清苦可挨不着边。
“我是不知道正好赶上你身上不方便。”封岌垂着眼,将寒酥身上的外袍裹了又裹。
寒酥有些不适应他语气寻常地说起女子月事。她轻蹙眉,低声:“将军这话是把我当成娇养的小姐了。”
“不是。”封岌反驳,“是我想娇养着你。”
寒酥抬眸望他,接不上话。
好半晌,寒酥再开口。她声音轻轻柔柔,又带着一点缥缈的怅然:“青柳县的这几日挺好的。”
封岌笑笑,问:“因为日夜和我在一起?”
他本是故意这么一问,想看她羞窘蹙眉的模样,却不想寒酥轻轻点头,直接承认。
“可是总要回去。”寒酥说。
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赫延王。她与他之间所有静好平和都只是假象而已。
封岌握着寒酥的手,指腹一下又一下轻轻在她手背抚过。他很清楚寒酥拒绝他是因为在她心里男女情爱之事被放在很低的位置。在姻缘之事上,她可以为了安稳为了名声为了妹妹成亲,唯独将感情的参考价值放在末位。
人与人之间大抵都有几分默契的相知。
封岌十分清楚在寒酥心里,她妹妹、她姨母、名声脸面甚至她的诗词丹青等等……很多东西都比男女情爱之事重要无数倍。她心里有他,可因为爱情在她心里放在了末位,他在她心里面也跟着被放在了末位。
他改不了她的观念,所以将她带来青柳县,留给两个人更多相处的时间。他从云端山巅走下来与她亲近,想要她更多的喜欢,想要她更深更在意的挚爱。
可是向来料事如神的封岌这次却要失算了。
寒酥对他的感情越深,越会离开他。
在寒酥心里,爱情并不是婚姻首要重要的事情。若她当真心里没有封岌,反倒会嫁给他。
正如她先前对翠微讲的那个故事。
人与人之间身份地位永远平等不了,可是爱人之间必须要平等。
她与封岌之间,她永远都是承受者。她清晰地认识到,她可以从封岌那里得到很多东西,可是封岌从她这里得不到任何。这样的不平等,不会让一段感情走向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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