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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唳云再睁开眼,看见的依旧是裴鸣月。站起身,垂眸扫过桌案上的琴,不发一言的转身再往门外。“同你家公子说,琴调好了。”无非是“我有个朋友”的掩饰,裴鸣月见张管事迎面走过来,也起身要随着渊唳云的步子出门,“你可知道……”张管事很有眼力见儿,见裴鸣月放缓了步伐,就知道后者无心把事情闹得不愉快,干脆主动接过话头儿来:“贵客有什么要问的?”在原地定了片刻,裴鸣月轻嗳一声,整了整衣袖,平展开手掌来,观察了一番染了不久的蔻丹,橙红的霞色里,夹杂着晕染开来的淡淡蓝紫。也不知是因着天寒再加之芳颜有忧心事郁结于胸,透了甲下原本的颜色出来。还是这花原本就含了青兰在其中……看上去确算不得多么健康。“无事了,还请代我谢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于张管事来说,裴鸣月没有要求再好不过,也免得自己多做多错:“那是自然,小的一定把话给您带到了!贵客慢走。”玉人魂碎照暖佩,白雪凝冻盈冬归。寒烟罩在身上,天色也照旧灰蒙,只可惜半点雪不肯降下来,要人身上好似穿了一层在湖水里浸过的薄纱一般,禁锢住了人与自然见交流的通道。琴额上镶的玉,正是之前碎过的那一块,着生漆粘在琴上,裴鸣月却并未刻意修复碎片间的缺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总也是一样的道理。人未必做得到的,无可奈何时,便寄情于物。“呲,呲……”“咣当!”锯、削、鐁、锪等一系列金属器落在木上,以金克木,雕琢木胎的雏形本也是件费力的事,沿着木料本身的纹理,顺势而为,便能够省很多心。想起最初时手上磨出水泡,却为了要面子瞒着外祖,殊不知前者早就从自己用这些工具推平木头之声里,听出了问题,只等着自己主动承认,把早准备好的伤药递过来敷上呢!外租辞世,裴家满门抄斩,天地之间,再归孑然一身。“呲……”音未落,木香已然随之扬起,与燃香无异。芳意钻入七窍,裴鸣月的心也随之静了下来。一条条,一道道,槽腹里的凹陷正如山水并流而成的沟壑,等到时琴音回转其中,流淌自如。如此时节,天地之间的阳气,早就支撑不起云过雨落时的金鼓奏鸣,便也更不适合在此时上漆。裴鸣月只好趁着这段时间里多做些木胎,来年天气热起来,雷声反转,鸟鸣啾啾,大漆、鹿角霜合往一处,施加于木胎之上,又或者应买主要求,调个八宝灰漆,也算是得心应手。“呲!”伸手摸上木胎琴面,擦出极其细微的摩擦声:“沙沙……”“呲,呲……”上手一摸,裴鸣月就知道哪里还差上一点,静立屋中,整个儿时节没有云雨,没有风月,只有裴鸣月和琴。“嘶!”二十岁的年纪,裴鸣月又能有多成熟的心性?该理不开的乱麻,终于还是化成一根挑起来的木刺,钻到了指甲缝隙里。下刀的方向太顺了些,顺着木纹挑起半个小拇指粗细的木刺来,来不及加以控制的时候,就已经延伸出一掌宽的长度去,要裴鸣月不得不多费心神重新修整——所幸预留了足够厚的木材,不至于一失手白废了整块料子。:()鹤饮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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