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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杂喧嚣的漠市瞬间静止,凶神恶煞留着刀疤的人也瞪大眼睛盯着骰子。
眼蒙白绸的男子薄唇轻起:“大。”
手拍桌面,骰盅被内力震荡开,骰面赫然是三个九。
“真不愧是天下第一赌坊的台柱子,名不虚传!”
乍起波澜,凶悍的一群男子用崇拜至极的目光仰视着他,像极了私塾里虚心求教又孺慕师长的弟子。
他唇角抿过恶劣的笑意。
目睹一切的白蔹叹口气,一群傻子,被蒙在鼓里都不知道他乃通晓天命之子,被戏耍得团团转。
“玄清大师?”白蔹传音于他。
隔着百人之远,他瞬息间就寻到了她方位,僵站了良久,而后丢了骰子拔腿就跑。
尽是莽徒的地方,她自是要速战速决,抽出佩剑就追了过去,不管怎么劝喊可他一路逃躲毫不配合。
她急着将人带林府,拔剑动了真格,在黑石假山处将剑横抵在他脖颈上,强行带了回去。
他许是气了她一路,从始至终不曾开口和她说过一句话,就连室内都不让她进,摔门就将她阻隔在了门口。
脾气真臭的毛头小子。
“娘娘,非去不可吗?”白蔹摸了摸鼻子,将孟乐浠脑海中他不入凡尘俗世的滤镜破灭的稀碎。
孟乐浠垂下的眸暗淡了些许。
本该拿着拂尘和龟卜的手,如今却摇着骰子,推着骨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更有魄力了!”她猛地抬头,眼睛迸发璀璨夺目的光彩,攥起拳头势在必行。
白蔹一脸“我就知道”的模样,吐出口浊气,活人微死的灵魂出窍。
这可怎么跟陛下交代,没人管她的死活。
黄昏将近,半边低垂日落,半边云掩月色,明暗间最后维持着和谐,再过一炷香不到,那剩下的光亮就会被夜色彻底侵蚀。
漠市,大门就只开这一炷香的时辰。
从外看,这就是破旧狭小的一间阁楼,破叟的木门吱呀作响,聚集着不少衣衫褴褛的乞丐,手中捧着铁碗。
鹿衔偷偷和她耳语:“娘娘,你就留了张纸条给陛下,真的没事吗?”
二人又低着头开始窃窃私语,面纱蹭在了一起,看起来鬼鬼祟祟。
乞丐浑浊着眼睛,佝偻着背,一边晃着铁碗踱步向她们而来。
白蔹猝然间拇指挑起腰间的佩剑,玄银的剑柄抵在了他的肩膀上,挡住了他的去路。
“无意冒犯。”她摸出几锭金子,掷入他的铁碗中,而后收回剑柄。
他晦暗地打量了一下这三位身量纤纤的女子,脚步一转,错开了方向重新在不远处寻了处地方蹲下。
整条巷子的乞丐,皆是守门人。
推开木门,内里便是一道蜿蜒向下的楼梯,直通地下百尺有余。
墙壁灰扑扑的,挂着暗黄的壁灯,角落里垂着蜘蛛网,诸多阴绿的蝙蝠眼睛在巢穴中盯着来者。
她沉着步伐,温吞吞地踩着楼梯往下走,极力忽视存在感颇强的一双双森绿眼睛。
终于听见了喧哗豪迈的人声,漠市恍若另一个世界。
神秘、贫瘠、奢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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