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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烧开了,开水壶自动断电,‘咔’一声。接着床上许南珩醒了过来,他动了动手,表带都被他捂热乎了。感觉到自己拿着块表,他举到面前来,辨认了半晌时针分针,说:“方大夫你迟到多久了。”
“……”方识攸想喊冤,“我早就回来了,水都烧开了。”
“真的吗。”许南珩眯了眯眼,审视他,用老师独有的那种审视的眼神。
殊不知他这会儿病着,还是躺着,摆出这样的神态简直可爱的不行。方识攸低头笑了笑,又抬眼,真诚地看着他:“真的,没说谎,许老师。”
“好吧。”
方识攸把水兑成半温的,掰出来一粒药走到床边,环过他肩膀把他兜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喂他吃药。
许老师烧得面颊绯红,脑袋靠在他锁骨,他下颌贴在许老师脑门,烧得发烫。这时候神志不清很正常,许老师被水润了喉咙后想和他说说话。
“方大夫。”
“嗳,许老师。”
然后不说话了,但就被叫一声,方识攸也是开心的。他不急,就这么坐在床头抱着许南珩。
“方大夫,你出去吧,别给你传染了。”
“没事儿,你方大夫铁打的。”
许南珩用力地抬起头,想继续发挥人民教师的压迫力,未果。
因为他抬头后,方识攸顺势低头就亲他。
“啧。”许南珩想找词儿骂他,找了半天,骂了句,“出去站着。”
“……”方识攸了然,烧傻了。
他搂着许南珩,让他这么靠着坐一会儿,顺一顺刚喝下去的半杯水。方识攸在他耳边慢悠悠地说:“许老师,等我们老了,每天找地儿钓鱼,好不好。”
“用不着。”许大少爷说,“我家院儿里有鱼。”
“……”方大夫噎住了。
许少爷接着说:“但就是有只臭猫天天来偷鱼,偷我家鱼就算了,还揍我家胖儿。”
“胖儿是哪位呀?”方识攸问。
“我微信头像。”
“哦,胖儿。”
“胖胖。”许南珩咳嗽了下,说,“臭狸花来我家偷鱼,胖儿能让它偷吗,就跟它打,但胖儿又打不过,脑袋上给人啃一口子,气坏了。”
许老师说得很慢,像夏日晌午胡同树荫下歪在躺椅里,再加个滤镜,像一部慢生活文艺电影。当然,这个滤镜可能是方识攸自己。
他轻轻地、有规律地拍着许南珩的胳膊,想哄着他早点睡着,说:“那我们胖胖这委屈大了。”
“可不呗,我妈给它剥虾吃呢,成年雄性虎斑猫但是吃不了虾壳,我是服的。”
“虎斑猫?”方识攸对猫咪的认知不是很充分,“听上去很凶啊,打不过狸花吗?”
许南珩笑了下,是真的被逗笑,肩膀都颤了。他往方识攸怀里又陷了陷,说:“方大夫,狸花可是猫界李小龙,我家那废物小胖子,你知道胖儿自己为什么不捞鱼吗,因为它压根捞不着。”
方识攸噗呲笑起来,笑了两声,意识到自己胸腔跟着震,怕他被震得不舒服,不笑了。
“你这话说的。”
“都实话。”
“行,等回了北京,咱给胖胖报仇。”
“嗯。”许南珩点头,“等着,等我回去,把它阉了。”
“……”方识攸咽了下,“。”
这老师,下手真狠啊。
两个人在简陋的休息室里靠着,抱着,说着话。外面苍凉的风横冲直撞,像从前的每一个夜晚,一入了冬,藏南高原的夜风就无休无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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