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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惊灼靠在墙上,查看智脑里新发布的几项任务,光是清剿窟窿外围感染者的任务就有十多条,其中还不包括正在完成和已完成的。这种重复性的任务在之前并不多见,可见窟窿的情况有多危急。他又往下翻了几页,看到了一个新闻板块。板块首页是“越星罗离开“怎么不吃了?”奶奶看见程白呆滞的目光,疑惑地转过头。阮惊灼嗖一下飞窜到楼梯口,奶奶只能透过阮惊灼的后背的缝隙,看到他好像接住了一个摇摇欲坠的身躯。血像坏了的水龙头,源源不绝地从楼梯滴落下来,很快就蔓延到了最后一阶,顺着地板缝隙形成了一条红色的网路。阮惊灼踩着血迹,血脚印一路至实验台,将大叔放在了上面。“他叔!”奶奶几乎是飞扑地奔上来,中途差点摔倒,大叔的右腿膝盖以下全部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扯掉一般,只剩浸了血液的一小节骨头裸露在外。大叔口唇苍白,脸色呈灰败的青白色,要不是他还睁着眼,说是死了也有人信。奶奶怕把大叔碰坏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嘴唇的血色仿佛也被地上的血吸走了:“这,这是怎么了,该怎么办我要做什么……绷带还有用吗,这血止不住啊他会不会……”程白一言不发地站在奶奶身后,抿着唇看着大叔流血不止的断腿,不哭也不闹,只将惶恐藏进了眼睛里。“我……我没被感染。”大叔生怕阮惊灼没听清,他抓住衣袖的手明明没有使劲儿,阮惊灼却感觉到了千斤重量,“我不是,不是被感染者咬的……救救我。”“惊灼啊,你有没有办法,你救救他叔,救救他叔啊!”奶奶听到大叔虚弱的声音瞬间崩溃了,常年堆积的压力因为隐约的猜测,如决堤大坝彻底冲破了她的理智。她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阮惊灼身上。也许是奶奶太过冲动,吴卿本能感觉到了一点不适,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似威胁似警告。“这里没有工具,而且我不是医疗人员,我也无能为力。”阮惊灼冷静的声音如一桶冰水兜头向奶奶泼下来,奶奶身形一晃,差点要跪下来。虽然这么说,阮惊灼还是抽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大力裹紧大叔血流如注的断腿,大叔瞬间面容扭曲,超出承认能力的痛苦让他惨叫出声。美娟滑坐在地,谁都没有精力去扶她起来了,奶奶捂住了程白的眼睛,身体抽搐似的颤抖,泪眼糊住了眼睛,哽咽的哭声被封在喉咙里。阮惊灼环顾了每个人的脸,绝望的气氛笼罩在实验室里,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他从醒来就是感染者,但却一直在和人类打交道,一个想法涌上心头,他突然想见识一下人性是什么样的。“你后悔吗?”大叔听到耳边有人在轻声说道。后悔吗,大叔的大脑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开始晕眩,只能隐约看到站在原地的奶奶和躲在后面的程白,还有听见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美娟,后悔吗,为了这一帮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他一个人每天拿命去找四人份的食物。他们只是恰好在艰难求生的路途中相遇,本着相互扶持的想法一路走到现在,他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伟大人物,他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要摆脱他们,也许离开,自己可以活得更好。可当阮惊灼问他后不后悔的时候,他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奶奶在夜明灯下缝补衣服,是程白挨了他打第二天还想继续出去只为了帮他分担压力,是美娟假装自己胃口不好为其他人多留一点食物。大叔流下了眼泪,他嘴唇颤了颤,声音轻到几乎只剩气音,但阮惊灼还是听到了:“我想活着,但我们……是家人。”啊,好像没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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