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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郊水庄,说是一座庄院,实是一处江曲。上游为河间王府圈用,临江修建风亭水榭,四周移栽绿柳翠竹;下游保有原貌,却也曲水蜿蜒竹木丛萃,为长安百姓游嬉之地。如斯一看,河间王照此修建,倒有与民同乐之意。然而庶士之别,犹如一条永难跨越的鸿沟。虽处同一江曲,却有十数丈之遥,中间一条人工凿渠相隔,百名王府侍卫渠岸护卫,让庶民百姓不可横跨一步。上游又是坡地,身处上游可观百姓游乐之景,百姓却只能望得一片森严煊赫的仪仗,想象其中锦绣繁华,兀自赞叹与欣羡。
张曦君下车,在绚丽春阳之下,凝望娇语声传来的地方,有些炫目。
在那四散的帐幔中,无一不是满头珠翠,遍体绫罗,一派极尽奢糜之景。
英秀景秋双双怔住,半晌秀英不安道:“小夫人,奴婢备的衣饰是不是太素了。”她凑耳低语,略带几分自责。
张曦君收回遥望的眸光,侧首道:“你做的很好。”
英秀听得一诧,向张曦君望去。
张曦君却定定望着徐徐走来的谢氏,好一会儿,才敛眸光,迎向谢氏,“夫人。”
“多礼!走吧。”谢氏吟吟含笑,气韵出众,引得陆续下车的女眷目露钦佩,有心上去攀谈,却念对方乃天下闻名的谢氏之女,又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夫人,身份尊贵,纷纷止步。
张曦君应喏,在侍者高声扬唱来者身份声中,慢半步的随行谢氏身侧,
甫踏入白色帷帐,各种目光便自四面八方在她与谢氏身上来回,原先言笑晏晏的众人仿佛安静了一瞬,似乎可闻潺潺流水之声。
张曦君十指一紧,挺直背脊,目不斜视,微垂下颌,不卑不亢的缓缓而行,将一切目光摒除在外,亦将满腹的心绪深埋。
其实她早应该想到,河间王妃设宴,只怕是云集长安名门,岂是寻常官家宴会可比?而座上之宾,又怎会出现身份有瑕之人?难怪郭氏今日未到,估计她已成了在场唯一的妾室。
想来此刻在众人眼中,除了对她的好奇,更有轻鄙,认为她不该来此。
景秋性子虽是活泼,却也心性敏感,察觉周围投来的目光,红扑扑的脸上煞白煞白,头不觉低低的垂下,脚步已是慌乱无章。
英秀略好一些,勉强自若的跟在一侧,头却比往日低垂了三分。
齐萧,河间王妃庶子,又是二品大吏,故而谢氏之位紧邻上座。
一路徐步穿行至右首,划与将军府的席位早有侍婢恭候,两方几案上也美酒佳肴鲜果盛放。
张曦君抬眸淡淡一扫,自觉跪坐到后侧方的软席上,面上不显,暗下却仍是出了口长气。
只在这时,谢氏蓦然回首,看了景秋一眼,和颜悦色道:“许是没见过这般宴席,紧张点没事。以后多随妹妹来几次,便也习惯了。”说时,目光从张曦君与英秀主仆身上掠过,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景秋一张脸立时涨得通红,紧咬双唇,逼回泪水,低头应道:“是,夫人。”
谢氏满意一笑,转回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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