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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南珩虚弱着断断续续地说:“你,坐标上三、三条抛物线,都画对了,问你a越怎么样开口越小,图都画对了你、你字儿给我写反了。”
达桑曲珍哑然,抿了下嘴。这姑娘摸底考,两个班里数学考得最好的,许南珩对她寄予厚望,结果姑娘犯了个低级错误。
方识攸扭头跟曲珍说:“下楼自习去吧,别再给气背过去了,本来就喘不上来。”
曲珍“嗯”了声,扭头溜了。
方识攸叹了口气,转而顺了顺许南珩后背,说:“你再吸两口,看看能不能走路,不能走的话我背你去医院。”
“方大夫。”许南珩刚才是靠在方识攸手臂上,他努力坐直起来,尽管气儿都喘不上来,但依然坚强地向床尾爬行,“方、方大夫……”
方识攸以为他是拉不下颜面,不想让学生们看见他被人背着的窘迫模样,他那爬行时候坚毅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就是爬也要自己爬去医院”。方识攸刚想说搀着走也能走回去的时候……
许南珩爬到了床尾,抓住外套,说:“就拜托你了。”
好嘛,一生善待自己的人民教师。
且方识攸发现他爬去床尾不仅是为了拿外套,还有一个ipad,他检查了一下ipad壳儿里的笔是在的,再将它拿好。
方识攸把他背了起来。许老师偏瘦,平时因为坐着低头写字,为了颈椎腰背,唯一的锻炼内容是游泳。健身房年卡没练出多漂亮的肌肉也没达到多少的体脂,主要许老师太懂得对自己好点儿,稍微累点儿就冲澡回家。
背到一楼的时候,方识攸明白这老师是真的不在乎自己被学生看见这么羸弱的样子,因为许南珩趴在他肩膀,拍了拍他,气若游丝道:“背我去后门那儿,我偷看一眼后排那几个臭小子。”
“……”方识攸差点笑出来,说,“我读书的时候最怕你这种。”
“哎对喽。”许南珩说,“许老师专治你这种。”
许南珩从后门的窗户那儿眯着眼睛扫了一圈,今天这些孩子都算不错,要么背语文要么背英语。许南珩基本满意,说:“行了走吧。”
今天这么一折腾,激发了不少学生内心的柔软,譬如周洋,在那儿趴着看藏语文。因为1班的达娃老师说了句话,说许老师大老远从北京过来,身体这么差,还坚持要补课和晚自习,大家断不能辜负他。
想来也是,这老师看着就瘦条条的,吃饭也只吃一碗。周洋到底年纪摆在这儿,他只是皮了点,不是不知好歹。
方识攸扶着许南珩躺上病床,打开床头的氧气,说:“先吸氧,我给你量个体温,你是空腹吗?”
许南珩点头。
“好。”方识攸说,“我叫护士来给你抽个血,应该只是高反,但今晚你住这儿观察吧。”
“不成啊,我下午要讲卷子。”许南珩说。
方识攸看了他一眼,拿起床头柜上的查房表,在上面签名,说:“你要讲卷子,我帮你把学生叫过来,围着这床听你讲。”
许南珩嬉皮笑脸:“可以吗?”
“……”方识攸斜乜他一眼,没出声。
签完查房表,又在床头牌签了主治大夫的名字,在病患一栏写上‘许南珩’三个字。
“我出去拿体温计。”方识攸说。
片刻后方识攸和护士一起进来,护士端着抽血的东西,许南珩拿来了耳温枪和听诊器。
“哎这不是许老师吗。σwzλ”护士认出他来了,“怎么啦,哪儿不舒服?”
“高反了他。”方识攸俯下来,给他量了一下,没有发烧,又用听诊器听他心音和肺音,看来是单纯的高反。
护士轻声笑了笑,去病床另一侧,给他胳膊绑好止血带,摁了摁血管。
许南珩挺害怕针头的,正好方识攸的听诊头按在他心脏。护士把采血管拿出来的时候,他心跳骤然加速,方识攸看向他脸,表情有点紧张。
“许老师。”方识攸站直起来,问,“这次摸底考成绩怎么样?”
说到这个,许南珩有点劲儿了:“和我预想的一样,有初一初二底子的人太少了,达桑曲珍算好点儿的,150满分的数学卷子,她考98分,全班最——嘶!最高。”
疼,许南珩瞄向左边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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