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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明珠默默观察着张台清,只见他额头微微冒着冷汗,紧抿双唇。
“张大人是在害怕。”
听到明珠的话,张台清勉强一笑,“不瞒鲛女,在下一条烂命死不足惜,唯一挂念的便是家中老母。”
“大人是个孝子。”
张台清却摇头,他轻轻攥紧拳头:“我连累了母亲,害她晚年也无法享乐。”
说完,他觉得气氛压抑,怕惹明珠难过,便转移话题:“鲛女身边的丫鬟很是关心您。”
闻言,明珠神色浮现一抹温柔:“如今她是世界上唯一在乎我的人。”
春竹原本也想跟着明珠去张台清家中,可她不想春竹牵扯太深,便极力劝说春竹留在谢客身边。
见明珠态度坚决,春竹只能不断叮嘱她注意安全,明珠一一应了下来,便立刻上了马车,生怕春竹反悔。
终于到了张台清府上,即使明珠因为他的衣着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心下一惊。
院子周围由竹子做的篱笆围成一圈,进入残破木板搭建的小门,只见一用茅草做屋顶的木屋立在中央。因为昨日大雪,院子里种着的蔬菜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虽然简陋,但看起来十分干净整洁。
“张大人真是清廉。”明珠感慨道。
收起油纸伞,张台清微微一笑,不见一丝一毫的自卑,“寒舍简陋,鲛女宽待。”
屋里的人听见他们谈话的声音后,咚咚咚地快速跑出一个小男孩:“老师,您回来了?”
明珠扭头看向张台清,却见他冷下脸:“又胡说,我告诫过你多次,我不是你的老师。”
那男孩吐了吐舌头:“您教虎子习字,便是虎子的老师。”
说完,他突然发现旁边站着的明珠,眼睛亮了起来,高喊道:“哇!仙女!”
见他失了礼数,张台清敲了一下他的头:“没礼貌,这位是鲛女。”
虎子听见后,更加的激动,他转身跑回屋内,边跑边大喊道:“师奶,鲛女来咱家了!鲛女来咱家了。”
张台清无奈扶额,他转身抱歉地看向明珠:“鲛女勿怪,这孩子家里只有祖母一人,从小没人教他规矩。”
明珠好奇地询问:“那他的父母呢?”
不知想到了什么,张台清面色阴沉,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解释道:“这孩子的父母,在他三岁时惊扰了晋王的马车,被当街打死了。”
明珠顿觉唏嘘不已,她心疼地看向屋内,听着虎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从房间传出,心中酸胀难受,可怜黎民百姓,他们的命比不过贵人的一匹马值钱。
随着张台清走进屋内,明珠见一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一个木质的轮椅上,她与张台清寂寥的气质不同,这位老人天然让人感到亲近,她面容宁静祥和,慈爱地看着虎子在她面前比划着明珠令人惊艳的美貌。
见到二人进来,曹氏先看向明珠,她温柔地朝明珠招手,明珠看见后快步走到她的面前。
满是皱纹的手带着温热,覆在了明珠微微冰凉的双手上,“未能出门迎接,望鲛女莫怪。”
听到曹氏的话,明珠连忙摇头:“夫人折煞明珠了,明珠空手上门,夫人勿怪才是。”
曹氏闻言,哈哈一笑,虽然她面容已衰老,但明珠从她的笑声中依稀看见她年轻时爽朗的模样,真不愧是在丈夫牺牲后,依然坚守浒州带领百姓抵御乱军的女英杰,明珠对这位老妇人真心敬佩。
转头看向儿子,曹氏定定看了看,顷刻才温和出声:“你要办的事办完了吗?”
张台清走到曹氏身边半跪下,他的神色复杂又痛苦:“还没,儿子回来拿东西。”
放下明珠的手,曹氏紧紧握住儿子的双手:“那就去拿吧,不用担心我,决定了便做下去。”
听到母亲的话,张台清双眼留下一行热泪,他点点头,起身便带着明珠去往隔间。
走之前,明珠回头看了看曹氏,只见她满眼都是骄傲和自豪。
“这就是当年顾员外修建鸿河大坝的进货单。”张台清推开木床,从一个不易察觉的缝隙撬下了一块石头,从空洞中取出了一个用布包着的包裹。
拆开外面的布条,明珠大致看了看里头的内容,饶是她不懂建造堤坝,她也察觉出里面的材料以及数量有很大的问题。她心里猛然一惊,顾耀祖究竟贪了多少?
看了一会儿,明珠感受到气氛的压抑,她抬头,却见张台清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待会儿去鲛神庙。”
张台清疑惑:“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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