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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喜还没忘了正事,她对晏醴道:“我们医帐的止血药缺了味药材,眼下着急要,我和爹爹祖父正忙着给伤员诊断,就麻烦姊姊随他们去城里买药了。”
晏醴听到正事,马上就下了床,一边穿鞋一边问莫喜:“什么药?”
莫喜道:“白及、侧柏叶或仙鹤草都可以,越多越好,我之前教你辨认过这几种药材,姊姊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这事交给我了!”说着,晏醴就披了外衣出门去了。
晏醴俯一出门就跟霍斟撞个满怀,她边往整装待发的几人队伍中走,边忙着回忆那几种药材分别长什么样,并未看到前方一个高大的身影也正向这边走来。
霍斟看到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他停住脚步原地不动,低头苦思的小姑娘就猛地撞到他胸口上,他避也不避,晏醴被弹回去一米远。
回过神来,晏醴定睛一看,是霍斟。
少年将军一如既往的英姿玉立,只是他看上去有些疲态。胸口铠甲处有滩血迹,仔细瞧,他手腕上上也有未擦拭净的暗红色血迹。
晏醴记得昨日见他时还没有这些血迹,应该不是他的血。
他这样子倒像是整夜未眠,应当是忙碌了一整夜吧。他平日也不管伤兵的事务。
晏醴猜测:他是在审讯犯人惹得这一身血吧,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个山匪头头了。
晏醴在他全身上下扫了一圈,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塞进霍斟手中。
她道:“阿哥自己擦擦罢,叫人看到你这番血腥样子他们更得叫你索命阎王了。”
霍斟道:“什么?”
晏醴表情不太自然,眼珠转了转,道:“呃……这个,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说着她稍稍踮踮脚,将手举过霍斟头顶,霍斟下意识要闪避,晏醴却一把握住了他头顶的发冠,为他正了正,且将他凌乱的碎发都塞进去藏好。
她道:“我要进城去采买些药材,阿哥可有要采买的东西?我一概给你带回来。”
霍斟怎会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她的意思是“给我点银子啊!”
他下意识在身上摸钱袋子,又想起此刻身穿盔甲,还未及更衣,哪有在身上放钱,看着小姑娘眼神里盈满的期待,他对晏醴道:“你去账房取我的月例便可。你想买什么就买,我无甚需要的。”
“那便多谢阿哥啦!”
看着晏醴蹦蹦跳跳地走了,霍斟回了营帐,褪去带血的衣衫,换上一身干净的里衣。
他坐于桌案前,眼底阴沉。
昨夜他从晏醴医帐中出来后就径直去了关押山匪头子的暗牢。
说是暗牢,在这种简陋的行军条件下也只能从简,山匪被关在特制的铁笼子里外套一层木制笼子,置于一座全封闭不见天日的营帐,外有士兵重重把守。
霍斟去时,土匪头子已经叫了多时,刚刚叫累了才停下来,一见到有人进来他又开始嘶吼乱叫,他的叫骂声掺杂着地方俚语,混混杂杂听不清楚他在骂些什么,总之是粗俗恶毒的咒骂。
大致意思还是能听出来的,无非就是“你娘了个蛋的、你全家不得好死、你是人吗你、我怕黑啊我……”
守门士兵皆训练有素,任他叫的多大声都不理他,耳朵受不了了就进去踹两脚让他老实一会儿。
霍斟倒是能和他对话,他就双手背后,站在被五花大绑的土匪头子面前,耐心地听他骂完娘又骂爹直到骂到王母娘娘头上,土匪头子见他不说话也没反应,索性安静了一会儿喘口气。
霍斟插空道:“没用的,我没有娘,也不信王母娘娘。”
土匪头子终于冷静下来,喘口粗气道:“你想怎么样?”
“把你知道的都吐出来,别让我教你。”
土匪头子翻个白眼,一脸无赖相:“我早说了八百遍了,我就知道那些了,我知道的都说了,打死我吧。”
霍斟道:“我这个人,不信神佛,不信因果报应,所以我注定入不了庙堂。”虽是平淡无波的语气,却让土匪头子汗毛倒竖,一时可怖的冷寂后,他又道,“你知道不信神佛的好处吗?”
土匪头子猖狂大笑起来,话语中尽是威胁之意:“那你死后就要下地狱了……”
霍斟淡淡道:“没关系,至少现在,我可以毫无顾忌的,让你知道什么是‘下地狱’。”
“啊——啊——”
尖厉骇人的惨叫持续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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