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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迁尧的人将陈堔年包袱似地扔出楼去,谢迁尧立在祥福楼硕大的牌匾之下,俯视着被扔下去的陈堔年。
这陈堔年长得球般丰润,谢迁尧叫来的人合力才挪得他动弹,当真如谢迁尧所说,像个泼豕。
得了势,阿泰傲慢溢于言表,张牙舞爪道:“滚出去,祥福楼不欢迎你这厮!”
陈堔年还不愿善罢甘休,囫囵爬起,眼见这大街上看乐子人越发多,都见着他这般窘态,更是气得涨红了脸。
暴跳如雷指着谢迁尧:“你真是活腻了,不论你是何人,惹了我保准你死无葬身之地!还有里头那婢子,告诉她,给我等着!”
“粗俗无礼,不堪入目。我说你们士族家教都是这般模样?”谢迁尧很不屑地剜了他一眼。
“陈公子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罔顾朝廷律法,这般行径令人难以启齿,今后也不必再来了。”沈旭芸从门内出冷声道,谢迁尧为她让开了路。
引起这大街上围观人的惊呼与议论纷纷。
“这莫不是沈小姐吧?”
“可不正是?连陈家的那位大公子也敢往楼外扔,这沈家班当真胆大包天。”
“什么胆大包天,分明是仗着皇家庇护,有恃无恐!”
沈旭芸长久以来看不惯这群斗鸡走犬的纨绔子弟整日在自家楼中荒度作乐,原就是一忍再忍,陈堔年这般不知分寸还敢买了人在祥福楼中玩,便是触了沈旭芸底线。
此时若是离沈旭芸不远,便能感受到这沈家小姐强行冷静的外表下是早已在心底迸发的难掩的怒意。
陈堔年见是沈旭芸出来,腮帮子一鼓,不愿善罢甘休还欲继续怒骂,却突觉肩头被点了几下。
他转头却见一身披华贵轻氅的男子,雕阑玉砌马车停在他们身后。
“让让,挡我路了。”
沈旭芸也怔了一下才道:“孟逍杭?”
“这不是沈小姐?巧遇巧遇!”孟逍杭毫无看当下氛围的自知,乐呵呵向面色难看的沈旭芸拱手。
谢迁尧他或许不识得,但孟逍杭的出现足以让陈堔年吓破了胆子。
陈家近些年就指着陈主事一人在朝中斡旋,而户部在当今陛下登基后,便悉数归入孟相囊中。换而言之,陈家的命数都系于面前这位相爷手中。
他慌忙收拾仪表,端端正正对着孟逍杭作揖,先前那副造次蛮横模样荡然无存:“晚……晚生陈聿,字堔年,见过相爷!”
“你是?”孟逍杭撇了陈堔年一眼。
陈堔年谄媚笑道:“劳相爷挂念,家……家父是户部主事陈邕。”
“原是陈主事的大公子,”孟逍杭手中折扇轻压住他那作着揖还有些抖的手,“哎,紧张什么,你认得我?”
“没有,没有。前些年随家父赴百家宴,有幸见过相爷。”陈堔年被他折扇一碰细汗直流,勉强挤笑道。
“若我没记错,陈公子是明年科考?”
“是,相爷好记性。”
“嗯,好生向学,勤勉务实些,”孟逍杭漂亮话张口便来,敷衍完陈堔年,他就要往阶上去,“都杵在这门口做甚?近来时常念着祥福楼的好茶,走,进去一叙。”
“学生谨记相爷教诲!”这“学生”二字自称得干脆,陈堔年扑腾一声给方才自认的先生磕了个结实的响头。
沈旭芸顿时觉这陈堔年胸无大志,却颇有些揣奸把猾。这一番下来是成了孟逍杭的门生,不论孟逍杭本人作何想,他作秀便也足矣。只待日后添油加醋一番,便是镀了层金。
沈旭芸见孟逍杭暗自蹙了下眉,回面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陈堔年,眼色微沉:“……你还有事?怎的还堵在这门口。”
“没有,没有,学生告退。”陈堔年满面迎笑,不敢再纠缠,招呼着手底下的下人就要一走了之。
“慢着。”沈旭芸开口道。
陈堔年心悸:“怎么?”
沈旭芸将孙冕手中的箱子打开,里头是明晃晃的三百两银子:“将这三百两拿走,那姑娘不欠你什么了。”
陈堔年嘴角不自觉抽搐一下,又见孟逍杭正瞧着他,最终还是咽了口气,遣下人收下了那银子方才颇不甘心地离去。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谢迁尧睨了一眼徒然到来的孟逍杭,若有所思。他挥手打发手下人道:“没你们事了,且回吧,今夜让葛明请诸位喝酒。”
“谢过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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