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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突地窜出一道火焰。
烛火来得突然,好似暗夜惊雷刹那间照亮一整个暗室,在黑暗中待习惯了的人,下意识半眯双眼。
透过窄窄的眼缝,手持烛火者先是看到一双深如黑渊的眼,古井无波冷到人发寒。
烛台左右晃两下,照清了寡淡面目者身侧的情状。
烛火再晃了晃,照出此人一左一右分别挂着两道缥缈的影子。
那道全身罩在黑布当中的影子大半身子都快趴在此人背上,她环着静坐者的脖子,下垂的双手裹在半指手套里,紧紧攥住墨绿衣物者的胳膊。
右边的白影看着风吹即散,虚幻得不似人间灵,却顽固得惊人,她死死握住那人的右手,几乎将整个躯壳依附于那人身上,无依得好似飘絮。
“爸了个蛋的,跟个小爷们儿似的……你们看看你们这合理吗?”尹凌努力按住抽搐的嘴角,重重将烛台往桌上一放,“又想听又怕,爷们儿唧唧的,丢死人了。”
作柔弱无骨状的周尚瑾缓缓抬头,眨着一双剪水秋瞳软声道:“鬼魅害人,实在是惊悚了些。”
从身后越过硬梆梆的轮椅死死扒拉着主子的衣服,燕南烛也不抬头,只依附于主子身边小声道:“怕,主子。”
确实小声,小声到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尹凌明目张胆一翻白眼。
由于两只手都被占用,木婉言没办法用实际的行动做出安抚,只口头道:“封建迷信不可取。”
“是,主子。”燕南烛一副忠诚模样。
“某自是信主子。”周尚瑾满脸依赖状。
“不是,是你们他爹的听了个开头就说着要在黑暗中讲故事更有感觉,现在没说两句就怂了成什么样子。”尹凌额角冒着青筋,
她晚间正给主子汇报打听来的陈太仆的死亡情况呢,燕南烛两眼亮晶晶地从房梁上跳下来,周尚瑾大氅都来不及脱便急匆匆连抱带拖地将尹凌拉进暗室。
周尚瑾这个身子骨弱得没眼看,若不是担心这家伙太累了喘不上气儿,尹凌才不配合此人“鬼故事当然得在漆黑环境中讲才有意思”的理论,半推半就地跟着一干人进密室。
四人呈围坐状,燕南烛与周尚瑾猜丁壳一番一左一右分坐木婉言两侧,尹凌这个讲故事的正正与木婉言相对而坐。
谁知灯火尚明,话头还没起呢,刚说到宵禁时分有行踪可疑之人那个周尚瑾便巴巴地往木婉言身边蹭了过去。
再说到那人行踪诡异,燕南烛这个木头桩子竟也软了骨头贴上太子殿下,实在是让人见之恨不得背身捂眼。
尹凌有一些大女子主义,却是个关心同僚的,想着若不然出了密室在正午时分叙事倒也不迟。
偏生那怕鬼二人组又是嘴硬的,梗着脖子道区区小事,哪需要改弦易辙,当继续说书才是。
说书……
尹凌按着额角忍着没将把她看作说书人的俩人给踹出去。
她熄灭烛火前再三确定不会再出旁的幺蛾子才一拍烛台充作惊堂木继续讲故事。
这一番黑灯瞎火,她彻底眼不见心静,一路讲得顺畅流利。
哪知讲了一半果不其然再出岔子,不过将将说道那月光下血迹斑斑的地砖以及满身血痕的背影,只听得一声“主子,好生吓人”,仅有点点微光的暗室里,尹凌眼角余光便见一道惨白的影子窜到了她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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