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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足踩过一张已皱的草稿,向他奔来
然後一片黑暗。
「啊,醒了醒了」
他吃力地举起千斤重的眼皮,第一次发觉睁眼竟如此困难。
眼前有蒙糊的人脸轮廓。
真希望他能帮自己推开眼皮
不知所谓地想著,眼前境像慢慢清晰,皙哥的秘书安先生正俯身看他。
「会想吐吗?麻醉药效刚过,若你很累的话就闭上眼睛吧,我会一直陪著你。我现在按铃找护士来,她说可以给你打一针止痛药」
於是他任眼皮垂下,只动了动嘴唇。
无声地重覆开合两次後,安先生说,「蒋曦?你想找弟弟吗?是他送你来医院的,他现在不能见你睡吧,再睡醒就会看到他。」
但当他再睡醒时,房中还是只有那高大温柔的男人。
偌大的病房中只安置了这一张大病床,他转头,视线正对著窗廉大开的落地窗,窗外的风景竟是故宫角楼。砖红与瓦黄的琼楼玉宇积了薄薄一层雪,在灰蒙蒙的阳光照射下铺了一层焦黄,像烤到恰到好处的焦香砂糖,三角飞檐是可以啪一声折下来吃的姜饼。
右边的床头柜上反而摆著西洋味十足的雅致花瓶,插了粉色系的洋桔梗、玫瑰与满天星。
安先生在胶椅上小寐,高大的身躯必须蜷缩起来有点滑稽,却令人感到无比安心可靠。
究竟这单人病房要多少钱?蒋曦又是为什麽不能见他?
唯一肯定的是自己做了手术,并且暂时还活著。身体中央沈重得像压了块铅。
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品味著一呼一吸。
然後尝试坐起来,输液管扯动了盐水袋架子。
睡得不甚安稳的男人听到轻响而惊醒,抬头察看他的情况。
「抱歉。」
「不、不」安先生揉了揉疲惫的脸,「要说抱歉的是我,竟然不小心睡著了。你感觉怎样?有没有那里不舒服?想去厕所吗?」
他摇摇头,男人走过来轻按他的肩膀,「先不要坐起来比较好,你才刚做完手术呢。想要什麽告诉我就可以了。」
他问了此刻最想知道的问题,「那我换出来的肝有保存下来吗?我希望那个肝能给母亲作备胎。」
「关於这个请不用担心,我已经确定医院有与蒋夫人血型相符的肝源,移植程序也已经了解过了,现在只等你签署一些相关文件。医生也说了,这手术的成功率应该很高。」
「我能知道是谁把肝捐给我吗?」心里有数的他问,「还是这是尸肝?」
「可以啊,这不是什麽秘密。」安先生後退两步,坐回胶椅上,「你身体内的不是尸肝,是活肝移植,而且这新器官非常健康,直到现在都没出现排斥反应,暂时可以放心。你的新肝是交叉换肝得来的这个要解释起来有点复杂。」
「你跟你弟弟的血型不相合,他没办法捐肝给你,於是千方百计找了另一个有肝病患者的家庭。那位肝病患者的情况也已经迫在眉睫,没法再等了,而他的太太的血型跟你相符」
他已经明白了,「蒋曦跟那位先生的血型相容,而他太太跟我的血型一样,所以蒋曦为了我把一部份肝脏捐给他,而他的妻子则把部份肝脏移植给我?」
「没错,就是这样。」安先生笑了笑,「听起来好像难以实行,但交叉换肝已经有先例,只是需要家属跟医院配合所以因此受益的人不多,毕竟捐肝者还是有风险这都是医生跟我说的,我只是现学现卖!哈哈啊!不过你弟弟的切肝手术很成功,你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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