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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默默想着,越想就越难过,那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佟暄彻底慌了,他不会安慰人。范灵乐在他面前总是乐乐呵呵的,除了小时候那次被火惊着了,再没见她掉过眼泪。她好像总是那么快乐,那么明媚,那么无忧无虑。
可是现在一幅画,把她惹哭成这样,他不知该怎么办了。
“还给你!”范灵乐愤愤把画丢他怀里,转过身,一边抹着眼泪,哒哒地冲下山。
“范灵乐!”佟暄顾不上捡那画,提着灯笼就去追。她跑得简直疯快,撒丫子往下冲,刀鞘在身后颠啊颠,三两下就没入了黑漆漆的山影里。
佟暄情知叫不住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滚落了山,灵机一动,脚一扭,“摔”在了石阶上。
“啊!”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就听到了书箧磕在石阶上。
范灵乐钉住了脚,站在原地犹疑了几瞬,终究还是咬牙转身,提着裙子一步三台阶,摸黑往回跨。
终于,她走回了光亮处。灯笼滚在地上,散出幽微的光,佟暄龇牙咧嘴地撑着地,一副摔得不轻的模样。
眼泪还在往下淌,她扯起袖子擦擦脸,强迫自己不去看他,蹲下身,把书箧扶正,捡起散落的书,一本一本往里放。
佟暄抓住她的手臂,“范灵乐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范灵乐又拾起一本书,抖抖上面的泥,把它放回书箧里。就是不回他的话。可眼睛一眨,泪水啪地又往下掉。
佟暄看她这副模样,心疼得直抽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她解释,那画上分明就是自己选中的未婚妻没有错。可他也并不觉得自己说谎了,“我不认识那个姑娘,也不喜欢她!”
范灵乐将书箧咚地一摔,终于朝他瞪过去,“你不喜欢她,那你还宝贝着人家的画像!”这简直就是痴迷了,一想到他在课间、在夜里,不时就会拿出那张画像痴痴观看,她就气得肝疼。
佟暄朝天竖起两根手指,郑重道:“我向天发誓,如果她是我喜欢的人,就让我今年乡贡落第不中!”
范灵乐眼睛都睁圆了。这誓言可真够毒的,她知道他最在意的就是今年的乡贡了。
“真的吗……?”
“真的,我不骗你。”他绷着脸,望着姑娘哭得红红的鼻头,眼圈儿也红红的,汪着一捧泪,像只受尽委屈的猫儿。
“骗你是小狗。”头脑发晕地,他脱口而出这句话。
“噗!”范灵乐没忍住,嗤一下笑出来,鼻子里吹出来个鼻涕泡。
她赶忙捂住鼻子,瞪大个眼,“你刚刚什么也没看到!”
“嗯。”他点头,嘴角莫名其妙地翘起,“我刚刚瞎了。”
范灵乐这下彻底乐了,露出的小半张脸笑得眼睛弯弯,比挂在天边的上弦月好看,佟暄觉得。
“那……你书箧里为什么会有这幅画?”范灵乐秉持着严谨的原则,刨根问底。
“是吴松明那小子的。”他瞎话张嘴就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啊?”
“这小子暗恋人家姑娘,画了好几个晚上才画出来的,觉得里面有一些景色描得不够好,配不上他家姑娘,托我带回去给他改改呢。”
范灵乐一听,立马就信了,觉得这是个顶重要的事。“那……那画呢?”她往书箧里看看,又去地上摸索摸索,没有看到画的踪影。
“刚刚忙着追你,丢地上了。算了,本来他也不满意,大不了再画一副呗。”
“那不行,这是人家心上人的画,况且你答应了吴松明要改的,怎么能给弄丢了呢?”她撑着膝盖站起身,又往上跑回几个台阶,要去寻那副画。
“找到了!”
佟暄坐在石阶上,转过身去望,就见那个傻姑娘双手把画护在怀里,哒哒地蹦下台阶。月光洒在她头顶,落进了她弯弯的笑眼,她离这个世界上的忧愁是如此遥远。
范家门口。
范屠户披着外套,在家门口急得来回转悠,不时就要扯着脖子,探几眼巷子口。
这个范灵乐,真是越大越没个正形,越大越不像话!
他气得脑袋直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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