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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暄听他提起方恺的诗作,眼神一冷,目光凉凉地滑过他脸上。
这个戴哲,当真是小人。
吴松明和方恺听不出他话语中的关节,只当他是在说场面话,给自己打圆场。可只有佟暄明白,他言语中的恶毒心思。
前几日三叔来访,二人密谈过后,他兴致高昂地拿出一本诗集同自己分享,“这个戴哲,是个人才呀!能有这样的诗才与诗情,窝在这小小的浔阳县,可惜了。”说完,又情不自禁诵起了他最欣赏的几首诗。
佟暄听他念完,当即就黑了脸。
三叔念的哪是什么戴哲的诗?那分明是方恺的诗作!
他立刻拿过戴哲献上的那本诗集,粗粗翻看,里面十之八九都是方恺作的诗。他掩卷,心中冷笑。这个戴哲,借花献佛到了这种地步,真是不由得人背后一凉。
他本想开口戳穿,但转念一想,却是止住了。
戴哲这样的人,或许未来爬得比谁都快。书院里惯是死读书的呆子多,但只有戴哲,学业也不差,为人还很圆融。世事练达即文章,他算是把这句话落到了实处。
佟暄现在能接触到的人脉不多,同窗若能有人鲤鱼跃龙门,未来便都是不言而喻的太子党。这个戴哲,是个真小人,但日后,也会很好用。
不拘一格用人才。这人或许不是个好东西,但对于他李煊来说,好用就成。
“我的文章也没有那么好,都是夫子抬爱罢了。戴兄说的是,大家一起来读书,就是要互相切磋,互相促进嘛。”佟暄见戴哲脸上青红交加的,给他递了个台阶。
戴哲连忙回着是是,脸色这才好看了点。他本想来给佟暄捧个场,没成想在方恺这儿碰了钉子,也没说几句话,便又走了。
佟暄目送戴哲远去,收起他温和的眼神,朝着方恺正色道:“康之,刚刚是你言重了。对戴哲那样的人,尤其不可锋芒太过,就怕你,日后是要吃大亏的。”
他没有同方恺揭露戴哲的背刺行径,心中颇感愧疚,只能是再三叮嘱。
方恺却是不以为意,“我怕他做什么?他图他的功名利禄,我求我的治国安邦,我们俩就不是一路人,拉扯不到一块儿去。”
佟暄暗自摇头,真是个书生脑袋。“总之你记住,莫要同他起没必要的冲突。戴哲这个人……你千万提防着点就是。”
佟暄心里清楚,戴哲是他未来的潜在人脉,而方恺,是他真心结交的兄弟。有些事,他必须要提醒他。
吴松明看着他们争锋相对,空气中火花带闪电的,刚好一边看戏,一边啃干净了他的玉米棒子。
“不就聊个天吗?你们在这儿窟窟窍窍的做什么?搞得跟宫斗似的。”
佟暄:“……”
方恺:“吃你的玉米棒子去吧!”
*
“笃笃笃”!
“欢乐肉铺”里,范灵乐手起刀落,带血的案板上立刻分出几段均匀的梅头肉。她麻溜地用叶子一包,绑好麻绳,递过去,“六十文。”
胡大娘接过肉,看着这雪肤红唇的小姑娘,心里头呀,就高兴。“乐乐,今儿怎么舍得过来肉铺了?”她双眉一挑,打趣儿道:“你和佟家那小子……”
“铛”!
胡大娘话未落地,却见范屠户从后面闪出来,一柄杀猪刀重重砍在案板上。
眼神相接,胡大娘只觉他眼里……杀气重重。
她给看了个哆嗦,料到这不是个可以谈的话题,连忙笑着打哈哈,提着肉走了。
“爹,你刚刚吓到人家了。”范灵乐觉得有必要提醒爹爹,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哪怕对方说的话再不中听,只要没有骂爹骂娘骂祖宗,都得同人笑脸相迎。
范屠户当然知道,开门做生意,和气方能生财。可胡大娘又来掰扯佟家那个臭小子,听得他心里头直来气,管不了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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