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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澈接过茶盏,反问她:“那阿妹想要什么样的郎君?”
令漪半真半假地道:“我喜欢宋郎那样温柔体贴、性子包容的,不喜欢冷峻严厉、凡事都要以他为主的。毕竟阿妹脾气也不好,郎婿不事事以我为先,我便会生气,生气我就会打他,这于两家关系也不利。曾经沧海难为水,希望王兄能为我多考虑考虑。”
这是还挑上了。
还“曾经沧海难为水”,那宋祈舟就那么好?
嬴澈心间冷嗤,将茶小抿一口。道:“我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性格虽与你所希望的不同,但其文武双全,身份贵重,位在王侯公爵之上,相貌亦俊雅不凡,自会比你死去的亡夫好一千倍一万倍。”
位在王侯公爵之上?那便是如他一等的亲王了。令漪想。
然天子并无兄弟,朝中的亲王都是世宗皇帝朝封的,除了王兄,便是王兄的几位叔父。这些人不是被他斗得去见了世宗皇帝,就是被囚在王府里装疯卖傻,为活命连狗屎都敢吃。只有齐王稍稍好一些,但也是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怎么也算不上“相貌俊雅不凡”,更听说他早些年流连花楼,三十岁便生不出孩子了,丧妻之后一直未娶。
不,不对,也不尽然。还有一位凉王远在凉州,也是亲王封爵,尚未娶妻,但听闻其与王兄不睦,联姻的可能性不大。
那多半就是齐王了。
她心下厌弃,嘴上道:“呀,那阿妹还有个条件,我的郎婿必得未有过房中人,若是娶过妻、纳过妾,或是跟谁有过,我可不要。”
“你很在意这个?”
“当然。”她点点头,“若我的郎婿早与别的女人有染,日日流连花楼,那得多脏。”
嬴澈越听越不对劲,总觉得她在含沙射影地骂自己,可他并未娶妻纳妾,也未流连花楼,若是骂他又何出此言呢?
他放下茶盏,视线落在她腰间坠着的白玉夔龙纹玉佩上,就此转了话题:“孤叫人送来的那些项圈呢?你为何不戴?”
“王兄所赐,弥足珍贵,令漪不敢有所损伤,所以都好好地收起来了。”
“至于亡夫的玉佩……”她低头瞧了一眼坠在腰间的玉佩,似有些不好意思,“阿妹毕竟和宋郎夫妻一场,我大魏也断没有才死了丈夫就改嫁的道理。为表对夫君的哀悼,我自当时时佩着。”
嬴澈知她究竟对自己代她绝婚宋氏一事不满,心心念念都是她的亡夫。他在心间冷哂,把杯子重又放回了她手中的托盘上:“随你吧。”
“早些休息。”丢下这句,他启身出去。令漪忙行礼:“是,令漪恭送王兄。”
可不过行出几步,他又停下:“孤不喜宋氏。宋氏之人,你最好不要再见。同宋祈舟的那些过往,你最好也早些忘记。”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冷冰冰的,又好似是在怀疑她今日偷跑出去是去见了宋家,总归不是为的她私会华缨之事。令漪心下长舒,忙道:“王兄今日都代令漪与宋家绝婚了,令漪还能有何想法呢?令漪记住了,以后若无王兄的允许,阿妹永不再见宋家之人。”
他走后,令漪抬起眼来,目送他背影消失在门外渐暗的天色里,忽而后知后觉地想到,他今日在府门前那般为她训斥婆母,是不是因为宋郎的遗体回不来了,所以才想利用她被驱逐的事,将来好堵宋家人的嘴?
所以,他从不是为了维护她。她只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不管是为了对付宋家,还是为了将来用她联姻。
“殿下又走了?”簇玉的声音将她从遐想中拉回,令漪回过神,微微颔首。
“上次殿下借您的帕子咱们还没有还回去呢。”簇玉走进屋中,将灯烛点上,“奴婢已经洗净了,您要还回去吗?”
令漪点点头:“改天你差人……”
话说到一半却住了口。那帕子是当日王兄送她擦眼泪的,是再普通不过的素帕,本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然帕子这种东西向来是情人间互赠之物,若还回去,传出去反倒不知传出什么样了。
她一个守寡的妇人,瓜田李下,三人成虎,还是不要送还的好。
“先收起来吧。”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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