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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十分肯定,只是不知这些人耐性还有多久,今上到现在还未在明面上发落父亲,会不会也快了呢?
若是抄家来得快,她会被送去当别人家的奴婢,又或是教坊司,永世不得翻身。
这样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好似要将她撵入深渊。
院外又传来不小的动静。秦霁下了床,裹上大氅后吹灭油灯,靠在一架柜子后的墙边凝神细听。
雪夜寂静,人声清晰可闻,约有十余人在府外跑了起来,这动静像是在追人,甲胄摩擦时发出的沉闷碰撞声提醒了这些人的身份。
是巡逻的禁军。
秦霁咚咚跳的心口平复下来,摸黑躺回床上,被窝里那点热乎气早就跑光了,钻进去冷的人发颤。
她睁眼看着雪映在纸窗上的微光,半点睡意也无。这样冷的天,爹爹关在牢中肯定不好受。还有秦霄,他自小就身体弱,万一冻病了该如何是好。
*
上元节前日,大晴。
朱雀街上因这好天气而熙攘起来,一辆华盖朱顶的马车在道中缓缓行驶。
马车车轩处的帘子一直未落下,陆迢看了眼心不在焉的李去疾,这人全然未觉,仍是那副痴痴的神情望着窗外。
若时安非他好友,陆迢真要赞一句秦氏女好本事,都两日过去,还能叫人念念不忘。
“昭行,这几日你酒席不断,不若我们今日去喝喝茶。”李去疾终于放下车轩的帘子,“安善坊那处有一家茶馆,说是一个道士开的,他家的梅花茶在京城出了名,存松上之雪,煮寒冬之花。不若我们今日一起去看看。”
去安善坊是假,路过那御史府是真,陆迢提唇一笑,并不戳破,“好啊,只是不知这冬日能开出什么好花。”
积雪初消,道上还有些泥泞,街道司的人穿插在巷陌间清扫着未化干净的残雪。明日就是上元节,街上到处都要出摊,因此派出来的人手也多。
路过御史府外时,马车行的更慢,李去疾早早掀开车轩处的帘子。
御史府的门难得开了道缝,这两日府上未再出什么事,秦霁在深夜总能听见外面的巡逻动静,因此安心许多,也敢睡着了。
如此以来白日便没有那么乏累,秦霁惦念着上元节,昨日拆开家中去年的旧灯笼,琢磨许久,将将才做成两个新的。
她们一家不拜神佛也不拜道士,唯一看重的是年节习俗。
上元节挂灯笼,可祈团圆幸福。
若非要信些什么,秦霁信的大概就是灯笼。毕竟这前十六年,她过得一直很幸福。
秦霁爬上梯子,彩儿在下面扶着。她今日没带帷帽,只覆了一层浅粉面纱,越往上爬梯子越晃,秦霁不敢往下看,只牢牢抓着梯子两边。
一抬头,还差着好远。秦霁一时有些腿软,咬咬牙又爬了两级,黑色的瓦顶笼下一片阴影。
“给我吧。”秦霁向彩儿要灯笼,一开口嗓子都在发颤。往下看的一瞬总觉得自己要掉下去。
灯笼递到手中后秦霁更加寸步难行,一只手紧紧握住梯子,在细细的梯木上踮起脚,另只手拖起灯笼底往上凑。
彩儿在下面给她看位置,“往左边靠些。”
“咦。”彩儿后退两步,“哦,是右边,小姐你再高一点就能够上了。”
灯绳与房梁上的挂钩总是擦着过去,只差一点,秦霁试又往上踮了踮,鞋尖在细细的梯木上着力,不自觉的颤动。
灯绳在钩子周围绕了两三圈总算套了进去,秦霁踮的腿酸,放平身体时忘记脚下只有一根梯木,骤然失了重心往后倒去。
胸口有一瞬的急停,紧接着就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是撞,不是掉。
头磕得实在是太疼了。
秦霁闭着眼,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放了下来。
她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李思言,只有扑扑跳动的心口才能证明刚才确实发生了些什么。
“谢谢。”秦霁在男人冷淡的气场下心虚地咬住唇瓣,“大人来有事?”
李思言不答,指了指剩下的一个灯笼,问她,“还挂不挂?”
“我自己来,刚刚只是不小心。”秦霁小心翼翼解释,生怕这人是找自己算账。毕竟她前几日虽然没去找李尚书,但确确实实坑了李去疾。
李思言从她身侧走过,搬起梯子放到了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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