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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惜君又道:“敢问郡主,这棋究竟师从何人?如此高手,世间怕是罕有,改日得空,惜君也想登门拜访。”
颂祈年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沈盈缺咳嗽一声,道:“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山间散人,恰好路过建康,让我碰上,手谈了几局罢了。民间不总是有这样的隐士高人吗?具体住处,我也不甚清楚。”
——不是的,她就是个臭棋篓子,真实水平大约连颂庆年也不如,之所以能解开这残局,不过是因为前世,她无意间在宫里读到先皇嘉祐帝留下来的手书,觉得这局残棋设计得甚是有意思,凑巧记住了解法罢了。若不是颂庆年一直在旁边冷嘲热讽,她本也没打算炫耀,可人家先犯了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颂祈年听罢她的话,连连点头,“既是避世之人,那便莫要去叨扰,免得惹人家不高兴。”
说完又怅然一叹,“其实这局残棋,也不知没人解出来过。当时棋局出来的时候,我还和子洵,也就是忌浮他父亲,我们打了个赌,看看谁家后辈能最早盘活这局死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赌的结果,自然是他输了。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时年仅有六岁的豫章王世子萧妄,便解了这棋局。
还只用了一子,根本无需这七八步。
颂祈年笑着感叹:“当时接到子洵的信,我心里还颇为气闷,感叹我颂氏赫赫门庭,人才济济,竟连个六岁的小娃都不如。谁知信中,子洵竟是比我还惆怅,你可知为何?”
他看着沈盈缺问。
沈盈缺摇摇头,对这话也生出了好奇心。
颂祈年笑了笑,望着棋盘长长嗟叹:“子洵说,忌浮虽只用了一子,便盘活了那死局,可他下的那一子,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个妙招,但也是一个狠招。真真是让他既骄傲,又后怕,唯恐这局棋,也应了他的人生啊。”
沈盈缺心狠狠一跳。
都说观其有道,一个人下棋时的路数,往往透露了这个人的行事风格。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儿郎,能下出这样一手棋,固然让人惊喜,可如此两败俱伤的偏激做派,又如何不叫人担心?
沈盈缺又想起萧妄左颈上的疤,手不自觉在袖子底下攥紧。
颂惜君也低着头,沉默下来。
只有颂庆年听了这番感慨,重新哼哼起来:“子洵兄长眼力不错,就而今,那臭小子死活不肯联姻,非要单枪匹马自个儿上阵杀敌的执拗劲儿,早晚得栽跟头,还是大大的跟头!”
说完,他又不爽地拿眼刀子捅沈盈缺,脸色凶得像要杀人。
沈盈缺被他瞪得莫名其妙。
还是颂祈年敲敲棋子,沉目警告,颂庆年才“哼”了声,悻悻收回目光。
恰已到午膳时间,颂祈年招呼沈盈缺一块留下用饭。颂庆年最耐不住这些下棋养性的功夫,不等沈盈缺答应,便寻了个借口辞出去,回自个儿院里陪夫人。
沈盈缺留下来和颂家父女一块用了饭,知道颂祈年一直有歇午晌的习惯,饭后陪着小坐片刻,主动告辞,颂惜君代父出来送她。
因着颂祈年那番话,和昨夜萧妄的反常表现,沈盈缺心里一直七上八下,人也沉默下来。
颂惜君以为她还在为颂庆年的话吃劲,一路想方设法找话题,逗她开心。
沈盈缺摇摇头,说自己无事,抿唇犹豫片刻,还是扭头将秋姜几人都打发了,上前一步,和颂惜君道:“我心中有一惑,想寻阿姊讨教,不知阿姊可否借一步说话?”
颂惜君见她模样认真不似玩笑,也不含糊,回身匆匆打发了自己的婢女,便带着她去往一处偏僻的假山后头,肃容问:“郡主有何疑惑,但问无妨。只要不是太过为难之事,惜君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盈缺望着她的眼,目光炯炯道:“阿姊与广陵王殿下自幼一块长大,可曾知晓,他脖颈左侧那道钝器扎出来的伤口,究竟是何人所为?”
颂惜君一讶,坚定的眼神顿时变得躲躲闪闪。
一看便是知道些情况,但碍于一些不好提及的理由,不方便告诉她。
到底是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啊……
沈盈缺心里泛起一丝酸涩,阖眸平了平气,将这些多余的情绪抛诸脑后,就着刚t?刚的问话越发郑重地道:“阿姊放心,我不是什么喜好打探他人阴私之辈,只是听了颂伯父那番言论,心里实在放不下,想帮王爷一二。阿姊难道就忍心看着王爷当真应了那棋局上的谶言,自伤八百?”
“当然不想!”颂惜君不假思索地叫出声。
声音太大,把沈盈缺都吓了一跳。
颂惜君也惊觉自己失态,扯着唇角,笑得讪讪。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尴尬。
“其实这些事,不应当由我来说。”望着假山后头一棵落尽花叶的凤凰树,颂惜君怅然一叹,“回答问题前,郡主可否先容惜君问一句,对于表兄的生母,也就是我的姑母,郡主知道多少?”
沈盈缺一愣,“豫章王妃,颂华年?”
第62章秋千架
对于这个人,沈盈缺还当真不甚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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